第61章 R-27指环“闻勉,你敢不敢和我……

    从天台下去,李金银已经吃过药睡下了。

    孟竖将书房整理出来,喻氤今晚就睡在这,他和闻勉在客厅将就一晚。

    “知道你们娇气,要出去住酒店也行,你们自己看着选,我明天还得送李金银回医院,就不送你们了。”

    喻氤看看明显崭新的床垫,猜测是不是李金银为他们准备的,应下来:“不用,就这吧,明早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

    反正杜布瓦兄弟给她放了一周假,还剩好几天,于情于理都该跟李金银好好道别再走。

    孟竖看向站在房门口的闻勉,“你呢?”

    “我没意见。”

    “随便你们吧。”

    孟竖摆手,直起腰走出书房,他一走,又只剩喻氤和闻勉,两人对视一眼,喻氤扶住房门,“那……我也睡了?”

    闻勉视线扫过床垫上的薄被,“会不会凉?”

    “应该不会,我把窗关小一点就好了。”

    “好,”闻勉半低下头看她,声音放小半度,“早点睡,别想太多,天台上说的那些不是为了给你压力,你可以慢慢考虑,不是必须要原谅我,听从你的心。”

    喻氤没有避讳问题,说:“我确实要再想想。”

    今天一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她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整理,这也是方才在天台上她没有给闻勉任何回应的原因。

    复合和搞暧昧不同,她可以放纵自己,跟闻勉打破界限,只要主动权在她手上,她可以随时叫停随时抽身,可复合就意味着关系的延续,她还不确定要不要冒险。

    这一晚,喻氤其实没怎么睡着,大脑就像一台停不下来的剪辑器,闭上眼,繁杂的画面就会在脑中一张张放映。

    心里装着事,自然天刚亮就爬了起来。

    因为不清楚客厅的两人是否也醒了,喻氤没有冒犯出去,而是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阳台的门。

    李金银住的这间老式职工房有一条长长的弧形阳台,连接着书房和主卧,阳台有铁丝封窗,站在里面有点压抑,不过今天碰巧是大风天,太阳还没出来,对流的自然风拂面吹来,夹带几声鸟叫,扫清了喻氤的疲惫。

    她简单做了几个伸展动作,身后传来开窗的声音,李金银看见她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问:“今天就走了吧?”

    喻氤点点头,看着她,以为她至少会说些下次再来廊坊玩的客套话。

    李金银打量打量天,“是个好天气。”

    上午四人吃了早饭,上天台把遮尘用的白布取了下来,给家具一一盖上,便出发送李金银回医院。

    病房是孟竖安排的二人病房,同住的隔床是个小老太太,孟竖经常来看李金银,对方知道他是大导演,也没乱探听嚼过舌根,是个有些智慧的人。

    这次同样,李金银回院,多跟来两个气度容貌皆不凡的年轻人,老太太虽不认识,联想孟竖,多少猜到几分喻氤和闻勉的职业,没有张扬,关起门来,对待平常人一样欢迎了他们。

    孟竖交代了几句就出门拿药去了,喻氤和闻勉帮着收了些简单衣物,之后便坐了下来。

    同在一间病房,李金银和老太太关系不错,老太太自己解释:“我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动个小手术,孩子小题大做,花那么大钱搞这病房……”

    老太太老伴已去,独生的儿子在硅谷上班,经济上宽裕,也肯花钱让老人住的舒适一点。

    “你别看我年纪大,平常有个什么,还是我照顾她多咧!”老太太捂着嘴笑,从桌上果篮里翻出个鸭梨,动手削起来。

    喻氤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戴着一支红绳编的戒指,颜色很新,看得出老太太很爱惜,削梨时还特意摘下来。

    见喻氤盯着戒指看,老太太笑道:“好看吧?”

    “好看。”

    “我和我先生出身不好,年轻时没几个钱,买不起结婚戒指,我就编了这红绳,我一个,我先生一个,说是寓意好,红绳相牵,来世姻缘,其实就是穷有穷的过法。”

    “后来我俩挣着了钱,买了金戒指,这红绳我也没舍得扔,绳子嘛,戴着做事总比硬坨坨的金块方便。”

    喻氤叹:“那您爱护的真好,看着和新的一样。”

    老太太又被逗笑:“怎么可能是原来那个?早就断了不知道扔哪去咯,这就是新编的!你喜欢我现在就能给你编一个,快得很!”

    说完看看坐在一旁的闻勉,“或者编一对儿?我看你俩关系不一般吧?小伙子,从坐下来你那眼睛就没从姑娘家身上下来过。”

    闻勉展眉笑笑,大方说:“还在追。”

    这一说不得了老太太嘴都列到天上去,怎么看怎么喜欢,故作唬脸说:“人家为什么不答应你?是不是你不够努力?我跟你说我先生年轻时追我每天都要到我家楼下送花送小零嘴,追小姑娘脸皮要厚一点,不能搞腼腆那一套,不然小姑娘追着追着就跑啦!”

    闻勉瞥一眼喻氤,努力压下嘴角,“是,我听您的。”

    喻氤被当着面调侃,本该解释一二,但看老人家在兴头上,想想也便算了,转头发现李金银也正略带揶揄地瞅着她,仿佛早就看穿她和闻勉的关系。

    喻氤纳闷,她和闻勉明明没做任何出格的行为,为什么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和闻勉有点什么?

    最后老太太还真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一捆红绳,“我没事就编点什么小东西,打发时间,还能防老年痴呆,你们就当我送你们个小礼物,不值钱,留个纪念。”

    她用红绳给喻氤和闻勉量了指围,不需外物,绳子首尾一对折,手指灵巧地上下翻飞,很快编出两根指环来,戴在喻氤的食指上。

    红绳衬得喻氤的手指葱白,老太太似乎想到自己年轻时,颇为感慨。

    闻勉接过那指环,他还记得喻氤并未真的原谅他,所以只是将红绳戒收了起来,“谢谢您的礼物,我会好好保管,希望有一天能戴上它。”

    他一语双关,喻氤只能装听不懂,等到孟竖回来,几人又小坐片刻,临近中午时分闻勉提出是时候该离开了。

    喻氤听到要走心瞬间吊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李金银,之后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李金银的病情并不可观。

    她也可以约定下次再来看望,可她同李金银非亲非故,更算不上朋友,只不过是她单方面在戏里体验过一段属于“李金银”的人生。

    感受到她的欲言又止,靠着靠枕坐在床上的李金银平和回望,“不必再来看我,忙你们的事去吧。”

    临走前李金银只对喻氤说了一句话——“我很高兴,孟竖选的人是你。”

    喻氤一怔,走出病房后还在思索,这是不是意味着李金银认可她了?

    孟竖送她和闻勉下楼,为了避开人流,三人走的安全通道,喻氤和闻勉都戴着口罩,喻氤还压了顶渔夫

    帽,说话不太方便,前面两人也就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一路下到一楼,喻氤心不在焉没怎么看脚下的路,走出住院楼大门时和迎面来的人撞了个正对,她往左,对方也往左,她往右,对方正巧也换边。

    喻氤抬高头,顺着帽檐看清对方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人,怀里揣着药房拿的药,是她挡了人家的路。

    “抱歉。”喻氤让开路,让人先过去,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孟竖和闻勉。

    她没将这小插曲放在心上,因为她发现闻勉把小余叫来了,小余单开了辆保姆车,停在闻勉的车后边。

    闻勉解释:“我想你可能不愿和我单独共处,就把小余叫来了。”

    “车上有你以前常吃的那家便当,你简单用一点,然后在车上睡一觉,小余会送你到家。”

    喻氤挑眼瞧他,什么意思?她都还没说什么,闻勉反倒先自作主张把她赶走了?这就是他求和的态度?

    行啊,那就分开回去呗!

    喻氤抿紧唇,揣在兜里的手褪下那根红绳戒,二话不说坐上车,“小余,关车门。”

    小余搞不懂这两人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但他识时务,分得清谁更有话语权,默默照做。

    喻氤坐稳,降下车窗和孟竖打了声招呼,“孟导,我先走了。”

    孟竖懒得插手她和闻勉的事,抬了抬手,示意走吧。

    喻氤应一声,径直略过杵在车门前的闻勉,扭头对小余道:“出发吧。”

    闻勉哪里会看不出她生气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打算再使手段,他希望喻氤理智思考,这是他最后一次给喻氤离开他的机会,下一次他就真的不会再放手了。

    回程的路上小余一直督促喻氤吃饭,喻氤实在没什么胃口。

    “小余,你做闻勉助理多久了?”

    “那可太久了,少说有七八年了。”

    “他有没有……”

    “没有没有!”

    喻氤忍不住笑出声:“我还没问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余龇牙:“你不就是想问闻哥在法国的时候有没有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吗?没有!姐你放一百个心绝对没有,闻哥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来回飞,连打理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找女人呢?”

    “倒是有好多法国妞喜欢她,电影协会的玛索夫人还想拉皮条,哥压根不带考虑的,也就是有一次参加一个沙龙,赶第二场的时候和一个女制作人在街边说话,被路过的国人认出来了,但那是好多人一起的,不是网上传的那么回事!”

    小余说的义愤填膺,激动的时候还挥两下手,好像那个瞎传消息的人就在他面前,要给人一嘴巴子似的,搞得问问题的喻氤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说就说,双手不要离开方向盘……”

    小余挠挠鼻子,“嗐,我是不知道你和闻哥又怎么了,但他真的很喜欢你,以前《铁锈》没拍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之影姐就是闻哥心里最不一样的女人,我还替之影姐打抱不平过,嘿嘿,你别怪我。”

    “你是不是暗恋单之影?”喻氤打趣。

    “啊?你,姐,你你怎么看出来了?”小余惊得舌头打结。

    “早看出来了,之前拍戏的时候闻勉生日,单之影送香槟来,被组里那几个摄影师说闲话,你不是还下了人家脸么?”

    小余脸慢慢红了,“我对之影姐那是粉丝情,我哪配得上她呀!”

    “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身上了,反正我就是挺希望闻哥幸福的,我看得出来姐你是好人。”

    喻氤笑了笑,没接话。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小余突然频频注意两侧的后视镜,神色也正经起来。

    “怎么了?”喻氤问。

    小余把车开到车道正中间,“闻哥的车跟在咱后面,但是从刚刚开始就有辆车一直想超他,插进咱中间来。”

    喻氤扶着副驾驶的车座去看右侧后视镜,确实有辆银色SUV坠在闻勉的车后,她略一回想,想到刚才在医院撞见的那个年轻男人。

    当时她虽做了遮掩,但和对方眼对眼的打了个罩面,更别提走在前面的孟竖是完全没做任何变装的,孟竖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导演,没少在电视上露过面,也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程度。

    那个男人应该是认出她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认出闻勉。

    喻氤跟小余一提,小余皱眉,“不是没可能。”

    “没事,闻哥应该已经察觉到那狗仔的意图,一直追着咱的车屁股,没让他得逞,我先给哥打个电话看看他怎么说。”

    反正是高速,他们的车性能好,非要甩开对方,对方不一定追得上来。

    正准备拨电话,后面的银色SUV像是被闻勉挡得不耐烦,骤然加足马力,从旁边车道超上来,与保姆车并驾齐驱,还隐隐有想要超车的意思。

    “个瘪犊子的,给你脸啦?”小余脾气也上来了,挂了档,要跟对方一较高下。

    闻勉的电话打进来,喻氤动手接了,只听他沉声:“小余,你不要管,保持匀速,其他交给我。”

    小余还算听话,应了一声,没在加速,只是时刻紧盯右边的SUV,防止对方有其他动作。

    SUV降下了车窗,果然是医院那个男人,对方举着手机对着保姆车,一边看前路一边试图沟通。

    “你是喻氤吧?”

    “我知道刚刚那个人就是你!”

    “停车!”

    “你把菀妍害的那么惨!还有脸在外面逍遥?!”

    “停——车——!!我让你们停车!”

    男人气急败坏,不知掏了什么东西砸过来,黑糊糊的一团水在副驾驶窗上炸开,看样子是墨水。

    喻氤皱眉,“这人是江菀妍的粉丝。”

    她纵是再好脾气也冒出火来,又是江菀妍,她的粉丝就跟苍蝇屎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后视镜里,闻勉的车拐到第三车道上,试图超至SUV前迫他降速,可惜偏偏就是这么巧,在拐过一道弯后,第三车道的前方赫然出现一辆货运大车。

    闻勉不得不作罢,改让小余降速。

    这时,江菀妍的私生粉也看到了大车,迎着风狂笑,一鼓作气将车速提到顶峰,竟不管不顾就要横停在保姆车前。

    “小余——!”喻氤瞪大眼睛。

    小余也吓得不行,惶惶之际,用尽全力踩下刹车,却已经为时已晚,保姆车依照惯性,径直撞上了SUV的中厢。

    车身猛地一阵撞击,喻氤从座椅上飞起,一头嗑上驾驶后座,幸好紧急关头她侧了侧脸,没伤到眼睛,可重力的冲击还是让右眼一阵发黑,她坐在车垫上,疼得眼泪立刻沁了出来。

    等她缓过劲来,急忙出声:“小余,你有事没有?”

    小余系了安全带,没有伤到,只是整个人仍是惊魂未定,喘着粗气说:“姐,我没事。”

    喻氤又抬高手,抠开车锁,把门推开探出脑袋去,想跟后面的闻勉报声平安。

    “我们没……”

    我们没事……

    后面的话消失在嘴畔。

    大概人在关键时刻,所有的感官和知觉都会被放大,她看见闻勉的车停得歪歪斜斜,而她最在意的人,那个不管何时何地总是沉稳不乱风度翩翩的闻勉,正推开车门,脸色煞白地朝她看来。

    喻氤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惊惧的神色。

    也就是几个眨眼,他出现在喻氤身前,他蹲下身,上下检查她的四肢,很快注意到她撞红的皮肤,紧张道:“你有没有事?”

    喻氤想,要不算了吧。

    到底在较什么劲呢?

    其实早就知道闻勉的心了,早在发现他的车停在她家楼下时,或者更早,在看到那盘磁带的时候,喻氤就朦朦胧胧地明白过来,这个人是爱她的。

    “没事了,有没有哪里疼?”

    她不说话,闻勉以为她是吓傻了,在她身前蹲下来,放柔声音:“我们回去之后去医院,看看有没有撞到其他地方。”

    “闻勉。”

    喻氤轻轻踢他。

    “我在,你说。”

    “你敢不敢和我结婚?”

    闻勉瞳孔一缩,握着喻氤小腿的指节无意识发紧。

    “如果你敢,”喻氤

    无视被他捏疼的腿,望着他的眼睛,破釜沉舟:“我就和你重头来过。”

    第62章 R-28葳蕤“喻氤,我好高兴。”……

    “闻勉,你敢不敢和我结婚?”

    “如果你敢,我就和你重头来过。”

    短短两句话,如静水中掷下小石子,无形间激起圈圈涟漪。

    喻氤咽了咽口水,话是她说的没错,但她好像在闻勉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猩红,再一看又没了,他只是嘴角紧抿,黑眸死死地锁着她。

    小腿肚被捏得太疼,喻氤嘶了一声,低眼去瞧,他的指尖用力得都快泛青,再这样下去她没出车祸也要被他捏断小腿骨。

    闻勉被她的痛。吟惊醒,松了力,光洁小腿上隐隐印出几个指印,喻氤看了就气不打一出来,在他膝上泄愤地踹了一脚,收回腿,爬上车座。

    “不愿意就算了。”

    她还没跟他算赶她坐别人车的帐呢。

    闻勉深深地看她一眼,“这件事晚点说。”

    现在得先解决那辆SUV。

    他关上喻氤的车门,绕过车尾,走到SUV前。相比保姆车,SUV受到的撞击力显然更强,后座车门凹陷,驾驶室里的男人伏在方向盘上,捂着胸口哀叫。

    “救护车,给我叫救护车!”

    听声音中气十足,倒是没他喊的那么严重。

    闻勉伸手制止了想跟上来的小余,亲自走到男人的车门前,反手伸进车窗里打开车门锁,随后拽着衣领把人从驾驶室里拖出来。

    小余看出他想做什么,急忙叫:“哥别——”

    下一秒闻勉的拳头已经照着男人的脸挥了出去,“砰”地一声,男人本就被撞得头昏眼花浑身无力,这一拳下去直接头一仰,顺着车身滑了下去。

    “我、草。”

    小余吐出两个字。

    这样做真的没事吗哥?

    闻勉甩了甩右手,跨过男人岔开的腿,钻进驾驶室检查一番,确认没有摄像头和其他危险用具,吩咐小余:“报警。”

    前头的大货车也从后视镜目睹了追尾的发生,在远处停下来,师傅扒在高高的车门上回头吆喝:“要帮忙不?”

    小余吓得魂都飞了,连跳带挥手,大喊:“没事儿没事儿!报警了!您走吧!”

    要是被人发现这有两个大明星,其中一个不仅不叫救护车,还把受伤的人揪出来揍晕了,明天,不,要不了明天,今天下午热搜就会被闻勉和喻氤刷爆。

    更别提这该死的瘪犊子大概率还跟江菀妍沾点关系,前几天的闹剧才有降低热度的迹象,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幸好那个大车司机听说没事就重新启动开走了,小余放下心,报警说明情况。

    闻勉则是回到保姆车前,敲敲车窗,“你去我车里等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前一秒挥拳的人却在后一秒变回了翩翩君子,喻氤低头看一眼他的右手,心情很复杂,她以为闻勉是那种一辈子都不会使用暴力的人,毕竟以前她当面骂他恶心,他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的,这也侧面说明他现下是真的生气吧?

    看在他为了她担心的份上,喻氤决定暂时不计较他的问题,听话地转移到后面的车里。

    一个小时后,服务区的警务站内。

    经查问,追尾的男人承认是江菀妍的私生粉,在医院陪护时认出了喻氤,联想到自己喜欢的偶像这几天因为喻氤而逼入绝境,他决意为偶像打抱不平。

    “我才不信网上那些证据,都是P的!你们自导自演!我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她!她才不会是你们口中的恶毒女人!!”

    “这什么地方?高速上肇事还敢大呼小叫!坐好!”

    男人遭到民警训斥,只能捂住冰袋,骂骂咧咧地坐了回去。

    小余嘴角抽动,亏他刚才还担心闻哥把人打出事,现在他都想上去给这瘪犊子一拳!还‘我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她’,哪儿灌的饭圈迷魂汤?

    闻勉对吵闹充耳不闻,平淡地对民警道:“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人交给你们,相信警察同志会对他进行充分的批评教育,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民警往外面停的车里瞄一眼,女人的倩影在车窗后若隐若现,其实他还想问问——既然事件苦主是喻氤,为什么是这位影帝出面处理?不是,这两个人怎么扯上的关系?网上也妹听说过啊?

    很快视线里的倩影被平直肩线挡住,民警尴尬地咳一声,对上闻勉冷淡的眼神,“那个……肇事者脸上的伤……”

    “自己走路摔的。”闻勉面无表情地说。

    “!”

    你当我们没监控吗?!

    民警流汗,又看看里面不知悔改的男人,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留个人下来处理车子,其余就没什么事了,签个字就可以走。”

    喻氤在车里看着闻勉和警察沟通,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小余接替了他的位置,闻勉朝这边走来,迈进驾驶室。

    “结束了?”

    “嗯,你不想闹大,多半也就是拘留几日,吊销驾驶证之类的处罚。”

    “可以。”

    闻勉又问:“真打算轻轻放过?”

    喻氤按按眉心:“不然还能怎么着,爆到网上吗?那又得是轩然大波,算了,清净两天吧。”

    今早江菀妍微博发了正式的道歉声明,还@她,不过躲了那么久,风声过了才发,颇有些不情愿的意味,喻氤看都没看完就关掉了。

    她犹犹豫豫:“他们没发现你打人吧?”

    闻勉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想了想,“警察应该是发现了。”

    喻氤:?那你那么淡定?

    “不过他没计较。”

    喻氤这个心真是跟过山车似的,“……那他人还蛮好的。”

    “因为他说他是你的粉丝。”

    “?”

    “想要一张你的签名。”

    “?”喻氤看看车已经驶离服务站,“你刚刚怎么不说?”

    “我说不行,但是给了他一张我的签名。”

    “……”

    喻氤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片空白,有人能懂她此刻的心情吗?

    闻勉轻轻笑了一声,“开玩笑的,公职人员不能徇私,只不过那人不记得被我打了,所以警察放了我一码而已。”

    喻氤微嘲:“你也知道打人不对。”

    她可没觉得闻勉有认错的态度,那个私生粉本来就受了撞击,再经他一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真说不清了。

    闻勉神色淡了几分,“他该庆幸你今天没事,不然我会告到他倾家荡产,以命抵命。”

    喻氤转过脸看他,闻勉飞快地和她对视一眼,“喻氤,刚才有几秒,我以为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了。”

    “至于你的提议,”他看了眼腕表,“你还有四十分钟来考虑,如果我们到家之后你还没有反悔,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喻氤眨了眨眼睛,手心冒出细汗,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窗外逐渐出现熟悉的景色。

    终于,车在喻氤小区的地库停下,熄火,车厢里彻底没了一点声音,喻氤目不斜视,心率已拉到最高——她不开口,也不下车,纵使再紧张,也好好地表达了态度。

    伴随着一声很轻很轻的鼻息,闻勉开口:“明早我来接你。”

    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柔和,双眼微弯,像春日里葳蕤的烟波。

    “喻氤,我好高兴。”

    “谢谢你,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喻氤居然有点想哭,可她明明是那个大胆迈出这一步的人,她才不要那么丢脸。

    “记得带齐证件。”

    她丢下一句叮嘱,避开闻勉的眼睛,匆匆拿了包就想下车,却因为安全带没解硬生生被弹了回去,瞬间头变得更低,手忙脚乱地解开卡扣,不敢多停留一秒,头也不回地逃进了电梯。

    回到家,她的心仍怦怦跳。

    她应该跟谁分享这个消息?

    爸妈?不行,太突然了,而且她从没跟父母提过曾经和闻勉在一起的事,没有任何铺垫,他们一定接受不了,还是不吓他们了。

    周湘或者闻沥?

    又或者是,单之影?

    不好不好,都不好。

    最后还是决定只和现任经纪人秋

    秋说了一声。

    【秋秋,我要和闻勉领证了。】

    那头先是显示了一下“正在输入中”,马上又断了,过了一会儿又显示“正在输入中”。

    喻氤:【你在干嘛?】

    秋秋:【你……我……】

    喻氤:【啊?】

    秋秋:【我在拉史,手机掉坑了……】

    喻氤:【……那现在是谁在跟我发信息?】

    秋秋:【……可能是史吧。】

    喻氤一言难尽,正准备委婉建议秋秋换个房子租,秋秋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好,你现在是免提吧?”

    “……你别管我了!”秋秋嗷地尖叫一声,“你!要跟!闻勉!领证了?!”

    “领的什么证?结婚证?房产证?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你不是在家休息吗?啊啊啊你们怎么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干了什么?!你们要公开吗?我要准备什么?啊啊啊我恨你……”

    好神奇,听到秋秋这么激动,喻氤忐忑不安的心反倒落了回去,她有一点隐秘的快乐,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现在不是告诉你么,”喻氤盯着天花板,侧过身,慢慢把自己弓成一只小虾米,枕着自己的头发丝,慢吞吞道:“秋秋,我有一点害怕。”

    秋秋噎住:“你怕什么?”

    喻氤咬着唇上的死皮,“就,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我会得到幸福吗?”

    秋秋气得翻白眼,“你怎么会得不到幸福?我说的,你以后一定会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幸福的人!”

    手机嘟嘟震了两声,喻氤拿起来,是闻勉发来了明早的准备清单,包括几点来接她,要穿什么衣服,要带的证件,预约的哪间婚姻登记所。

    秋秋叽叽喳喳的声音淡去,喻氤这才有点实感——她好像,真的要和闻勉登记了。

    第63章 R-29朝圣冒险他和她是最小单位……

    第二天正好是工作日,喻氤起的很早,挑了件简单的白裙,细致地画了妆,临出门前犹豫很久,电梯都到了,还是折返回去,翻出那瓶鸢尾香水,在腕心和耳后沾了一点。

    又怕闻勉等太久,电梯没停稳就匆匆往外走,结果和正要上来的闻勉撞了个满怀。

    “别着急,”闻勉把人从怀里扶稳,好笑:“你就是让我从天亮等到天黑,我都会好好地等你。”

    喻氤无言,不想承认自己花时间遮黑眼圈是因为昨晚又是一夜没睡好,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走吧,早点办完,到了中午人就多了。”

    人一多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闻勉不可置否,上车之后又拿了一盒水洗的蓝莓,让她垫肚子。

    他今天看着与往日常服也稍有不同,喻氤说不出来,大概是多了点精心打理过的清俊,但又没有红毯上那么有距离。

    喻氤把脸转向窗外,悄悄呼出一口气,她现在有种上考场的感觉。

    闻勉预约登记所时避开了热门的几个点,选了一家有快速通道的,到的时候离九点还有一刻钟,两人在车里等了一会儿。

    喻氤打开车内镜检查妆容,闻勉看着她问:“很紧张吗?”

    喻氤一滞,“起太早了,我怕水肿,拍照不好看。”

    女演员的拍照修养,她也不算撒谎吧?

    闻勉莞尔,“不会,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美。”

    喻氤:“……”

    好了,正常一点,不要大清早就一直说肉麻的话。

    她内心的想法毫无遮掩地袒露在脸上,闻勉又笑了笑,其实他没有在她,他是真心认为——即使是拍戏暴瘦时,喻氤依然是很美的。

    但此刻闻勉没有过多辩解,只是安慰:“困的话回去再睡。”

    聊天间,登记所的工作人员发来短信,提醒他们可以进去了。

    之后的事情就按照流程,提交材料,拍照,审核,然后领证盖章。速度之快,喻氤直到拿着证走出大门,仍处于恍惚状态。

    她真的结婚了?

    之后呢?下一步应该干些什么?

    就像满腹勇气迈入人生大考的考场,却发现考卷上只有一道题,喻氤感到迷茫。

    “回家吧,”闻勉走到她身边,对她伸出手,浅笑:“回我们的家。”

    喻氤垂下眼去看他的掌心,他们在一起第一天的时候,闻勉也曾这样向她伸出过手,她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下,同他十指交叉。

    从问他要不要结婚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不退缩。

    他们要重头来过-

    既然证都领了,婚后自然不能分居。

    喻氤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不算小,容纳她一个人的东西绰绰有余,但若是再加一个闻勉就够呛了,综合考量过后,还是决定搬到闻勉家住。

    不过她的房子倒也没退,若是之后拍戏离那边近还能回去住。

    鉴于不日就要结束假期回剧组去,喻氤昨天便多整理了些行李,大概三四箱,回到闻勉家又是一顿收拾。

    他养的黑猫比上回来时胖了一圈,围着喻氤打转,箱子里的每样东西都要嗅一嗅,喻氤挠了挠它的下巴,它干脆枕着喻氤的手躺下来,呼噜声一声赛一声。

    喻氤趁闻勉没注意,小声对它说:“咪咪,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啦。”

    黑猫似乎听懂了,舔了舔她的手心,让喻氤想到豆豆,豆豆走了,但豆豆会是她心里永远不能替代的小猫。

    大约闻勉也很少管这只黑猫,它性格很独立,在喻氤的箱子里玩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喻氤收拾的速度才快起来,加上有闻勉帮她,忙了几个小时总算能坐下,再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

    等午饭的空闲,闻勉从房间里拿出几份文件,最顶上那份写着房产名户的变更,由一个人的名字变为两个。

    喻氤放下文件,身子往后靠,闻勉笑了笑:“我说了,以后这是我们俩的家。”

    “那下面那些呢?你要把你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分我一半?”喻氤环臂,她心想,闻勉最好不要第一天就让她生气。

    “喻氤,你听我说,我爱你,所以我想同你共享我拥有的一切,从此没有你和我,只有我们。”

    说完他双眼弯成月牙,开玩笑:“况且如今对我来说想挑战的剧本不多,也许哪天就会退圈,但你不一样,你还会继续攀登,有一天你会赚的比我多,到那时我还要靠你养呢。”

    喻氤才不会被他绕进去,她再怎么拍戏,片酬能有万闻股份的分红多?还有他名下的各种投资,他就算退圈了也轮不到她那点钱养。

    可是闻勉是什么性子?她若是今天全部回绝,他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只会在后面花更多心思达成目的,狡猾的大狐狸。

    喻氤盯着他不肯妥协:“那也不能是你一个人的付出,我接受你对房子的说法,以后这里是我们的家,其余的东西我不要。”

    闻勉像是觉得她的执拗很可爱,思索过后应允:“好,听你的。”

    喻氤追加:“并且以后我要给你东西的时候,你不能找理由拒绝。”

    闻勉唇角弧度扩得更大,垂眼低笑:“好,老婆疼我。”

    听清他叫她什么,喻氤耳边嘣的一声炸开锅,她飞快地眨着眼,焦点乱飘。

    什么老婆?

    谁同意他这么叫了?

    为了这一声老婆,喻氤吃饭时全程不敢抬头,吃完饭更是一刻不敢停下,在屋子里来回走。

    闻勉奇怪:“不是说起太早吗?去补补觉吧,这几天都没睡好。”

    喻氤有些僵硬地回头:“现在?”

    “嗯,床上的枕头按你喜欢的高度换了,去试试。”

    “那你呢?”

    闻勉笑了笑,扬起刚才给喻氤看的文件,“这些作废,我还得再打几个电话,你去睡吧,我去书房打,不吵你。”

    喻氤这才稍稍放心,领了证,她面对闻勉时反倒没之前自然,也许是身份的转变,也许是知道了重新走到一起有多难得,心下总有一股珍重的拘谨。

    “那你别太累,今天做不完就明天再做。”

    “好。”闻勉点头。

    卧室的床品是崭新的一套,上面有

    水洗过后的淡淡皂香,喻氤卸了妆,换了一套睡衣,在闻勉的床上躺下来。

    抱着被子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先是江菀妍自食恶果,她得以摆脱多年来笼罩在头顶的阴影,然后是见到了李金银,解开了入戏太深的心结,再然后是和闻勉复合领证。

    短短半个月,那些曾经困住她的东西好像都一扫而空,顺利的不可思议。

    如果是以前的她,恐怕会为现在的幸福感到不安,为闻勉的爱感到惶恐,可她如今只觉得宁静,她喜欢现在的自己。

    心平气和间,呼吸变得规律,她就这样沉入梦乡。

    再醒来时,窗外的天已是靛蓝色,睡前开的窗缝吹着小风,乳白色的窗帘内衬轻轻摇晃,屋内唯一的光源是走廊外的暖黄地灯,黑猫趴在床尾的天鹅绒岸几上静静梳毛。

    身侧床面微微凹陷,转头,闻勉面朝她躺在身旁,闭着眼,似乎在沉睡。

    喻氤抬手想摸摸他,却被指缝传来的异样吸引走,拿近一看,她的左手无名指戴着一只白金钻戒。

    喻氤沉默片刻,在被子里掏了掏,试图把闻勉的手抓出来看看。

    闻勉忍不住了,睁开眼轻笑起来,“喻氤,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将左手伸给喻氤,无名指也戴了一只白金戒。

    “我们虽然已经领了证,但我还欠你一个求婚,你有没有想过在哪里举办婚礼?”

    喻氤摇头,半个月前她压根没想过这辈子会结婚,更别说婚礼。

    她把话一坦白,闻勉看她,“我们在一起时你没有想过吗?”

    “……没有。”

    又不是谈了恋爱就能走到那一步,况且那时她可能潜意识就觉得自己和闻勉不相配,虽然说过想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之类的情话,可落实到婚姻又是两码事了。

    说到底那时年纪小,根本没考虑过。

    “难道你想过?”喻氤反问。

    闻勉微笑不语。

    半晌,他似是自己想通,安抚道:“从前没想过没关系,你从现在开始想,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这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让喻氤心化成水,她挪了挪,挪进闻勉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眼睛埋在他肩上。

    “闻勉,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不要一声不吭的把我推走,不要用你的方式爱我,好不好?”

    闻勉安静了两秒,声音有些暗哑:“好。”

    喻氤继续说,缓慢但坚定:“你要相信我,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也有能力保护你,我不是你枝干下的小花苗,我很厉害的。”

    闻勉喉头滚动,闭上眼,长睫湿润,“好。”

    喻氤从他怀里抬头,“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闻勉在她额心吻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我很幸运。”

    阿兰巴迪欧在《爱的多重奏》中说:

    ——爱是坚持到底的冒险。

    ——是最小的共产主义。

    ——是一种持之以恒的胜利。

    在喻氤出现之前,闻勉无法厘定自我,他在一个个断裂的自我中选择戴着面具跳舞,可喻氤出现了,剧烈的震荡撕碎了闻勉生活的联结,是喻氤抓住了他。

    而他无数次的看向喻氤,无数次的朝她行走、生长,无数次回到她的身边。

    这一场朝圣的冒险在喻氤爱他时,便有了终点。

    也是从这一刻起,一个叫闻勉的人,成为了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第64章 R-30前夜起飞前夜

    夜晚正在悄悄到来,屋内的两人却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喻氤懒散地窝在闻勉怀里,用脚踩他的脚背玩,闻勉指尖摩挲着她的长发说:“等《铁锈》首映结束,我们先回一趟你老家吧。”

    喻氤停下动作,“见我爸妈?”

    “不然呢?”闻勉哼笑,“你打算让我一辈子不见光?”

    “怎么可能?只是我还什么都没跟他们说,要不回去之前我先暗示他们一下?”

    “你打算怎么说?”闻勉垂眼,他记得喻氤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也许比较看重礼节。

    “我想想……就问问他们如果我想结婚了他们怎么想?”喻氤试想了一下,很快否掉:“不行,这么说搞不好他们会直接帮我安排相亲。”

    “那确实不行。”闻勉想也不想接到。

    见喻氤陷入纠结,他拍拍她的后背,“没关系,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被吓到就好,其他的等我们回去我来解决。”

    毕竟领证之前没能先去拜访长辈,怎么说也是他的过错,不管喻氤父母是怎样的反应,他都应该承担。

    “那你那边呢?”喻氤小声问。

    “我这里好办”,闻勉温和:“明年清明时上山给爷爷和爸妈扫个墓就可以,剩下的,也就是阿沥需要特别告知一声。”

    喻氤检查他的表情,实在平淡,仿佛已经习惯亲缘寡淡的现实,这叫喻氤有些难过,她仰起脸,“闻勉,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闻勉双眼含笑,以额抵额,蹭了蹭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已经有家人了,最重要的家人此刻就在他怀里-

    两人在家里最后休整了一日,领完证的第二天吃完晚饭,闻勉开车送喻氤回剧组。

    车子还未驶入剧组酒店,老远便看到单之影和塔蒂拉拉扯扯的身影,眼见着单之影给了塔蒂一个耳光,闻勉将车子停在路边,没再上前。

    喻氤问:“我们不去帮忙吗?”

    闻勉摇头,“她不会喜欢我们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况且她有她的生活,朋友之间不是事事都能插手。”

    他顿了顿,想到什么,转头认真道:“你会不会怪我陪她去了丞霆的葬礼?”

    喻氤一愣,他在丞霆葬礼上得罪了不少媒体,多年口碑因此沾上污点,而她回国后没多久就看到了新闻,不过出于某种自尊,她在等了几天发现闻勉没有主动向她提起的意向后也开始刻意不闻不问,只是会在非常偶尔的时候,把新闻翻出来逐字逐句地看,生怕漏过一丝细节。

    没想到如今闻勉会突然提起,喻氤默了默,“那时有点介意吧,现在不会了。”

    她已经知道闻勉为什么那么做了,闻勉想让她对他失望,他在为离开做准备。

    谁知闻勉却更重视她的后一句,“为什么现在不会了?”

    喻氤像看另类一样看他,“我知道你们只是朋友我干嘛还吃醋?”

    闻勉目光闪了闪,“可是我会。”

    “看到你和秦昼站在一块,哪怕知道你有99%的可能不喜欢他,可是只要还有1%存在,我都怕得要死。”

    喻氤嘀咕:“那你还让闻沥不要拦着我跟他接触?假大度!”

    闻勉靠着椅背摇头笑:“我要不装出大度的样子,你会让我接近吗?”

    喻氤无话可说,那必然是不会,只能说一物降一物,她遇上闻勉也是栽了。

    第二天上妆时,喻氤把手上的戒指摘了放进背包里,期间没避讳单之影。

    单之影睁开一只眼斜觑她,“故意亮给我看呢?我瞧瞧,尚美的密镶,没小一千万拿不下来吧?几天没见,你们倒是进度飞速。”

    喻氤也不谦虚,“人生有几年能浪费?既然往前走怎么都放不下,那就干脆回头。”

    “没看出来你还挺果断,打算挑个日子公开还是再隐瞒几年?”

    “顺其自然吧。”喻氤说到。

    “也是,反正你已经手握一座金鸡,等孟竖的片子上线今年就属你喻氤最风头无两。”

    单之影语气酸酸,怎么有的人电影运就这么好,难道孟竖教出来的人自带招奖体质?她这些想着,果然没出几天,戛纳电影节就发布了今年的主竞赛单元入围片单,里面赫然有参展作品《铁锈》。

    不仅如此,戛纳组委会为了和年初的柏林电影节打对台,在法国官方出的新闻稿和视频里都着重提到了《铁锈》,《铁锈》也被认为是今年的夺奖热门。

    杜布瓦兄弟对此早有耳闻,组里的其

    他人则是不知补拍内情,所以都对这个消息不感到惊讶,只是出入见到喻氤都少不得恭喜几句,祝愿她捧个金棕榈回来,给国人争口气。

    喻氤一概谢过,却是不敢真想。

    那可是金棕榈,多少演员一辈子都碰不到的高度。

    《铁锈》剧组约定提前两天起飞,谭嘉群和韦琳一个从香港走一个从上海走,其余人一起从北京包机飞。

    起飞前一天,陈生做局请几个领导吃饭,顺便解释一下申报打时间差的事情,闻勉被叫去作陪,没赶上来剧组接喻氤。

    喻氤看到消息时刚下戏,想给他发消息说她自己回去也可以,结果出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闻勉的经纪人沈则川。

    “他沾了酒抽不开身,托我来接你。”沈则川见到喻氤,合上腿上的笔电。

    他和能跟闻勉搭档多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性情习惯高度吻合,等人的时候就处理处理工作,也不见不耐烦。

    “小余没跟着他?让华盟的前任王牌经纪人来接我下班,我有点不敢受用。”喻氤开玩笑。

    沈则川斯文地抬抬眼镜腿,回了一个冷笑话,“没关系,这算在工时里。”

    喻氤:“……冒昧地问一句,你一小时时薪多少?”

    “一万。”

    喻氤耳边蹦出周湘对沈则川这个人的评价——“守财奴”。

    “……好吧,那麻烦你了。”喻氤微笑着坐进车里,车子甚至是闻勉那辆黑色魅影。

    也就是说沈则川还去了一趟闻勉家换了他的车来的剧组,这一来一回,净赚两万块。

    沈则川话不太多,也可能是和喻氤不太熟,回去路上只大概说了闻勉在饭局上的情况。

    总局高层换届,去年上来的领导比较看重规章流程,这回又是孟竖先踩的线,想上了车再补票,惹得对方不快,就算闻勉也得跟着喝几杯,几点能散场就更不好说了。

    也是知道要喝酒,孟竖一早就没告知她这场饭局的事。

    “他让我转告你,太晚的话不用等他,小余会送他回来。”沈则川开着车,没回头。

    “没事,明天也不必早起,我等他回来。”

    沈则川点头,无意管他俩的私房事。

    喻氤想到什么,又问:“沈经纪,你会跟我们一起去戛纳吗?”

    “这些重大活动我还是会跟着的。”

    “那就好,”喻氤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和我的经纪人秋秋都是第一次参加国际影展,经验不足,可能到时还需要你多提点。”

    沈则川稍加回忆,想起她身边那个年纪不大的经纪人,应允:“如果你那边有什么把握不准的,可以让她来问我,我会帮着多加留意。”

    喻氤诚心谢道:“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到了闻勉家,车库自动识别车辆打开门闸,黑色魅影倒车入库,沈则川跟着喻氤一块下车,把车钥匙递给她。

    “还有一件事。《铁锈》的展映版已经刻好,放在他的放映室,你如果等的无聊,可以先看看,”沈则川补充:“这是他说的。”

    “他的放映室在……?”喻氤发懵,这间房子她来来去去这么多次,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地方?

    “……”

    沈则川和喻氤面面相觑,少顷,他败下阵来,“我带你去吧。”

    喻氤莫名在他脸上看到股延误下班的淡淡死意,干笑:“要不算了吧。”

    “没事,就在这层。”沈则川认命的往车库的另一个方向走。

    两人在车库中步行,两侧停着闻勉的藏车,有些喻氤有印象,有些也没见他开过,唯一肯定的是都是低调款的豪车。

    就在这时,她余光划过一辆不太显眼的沃尔沃,她停住脚步,仿佛被吸引走全部的注意力。

    “那辆车,我怎么上次来没见过?”

    沈则川转头看去,镜片被车库里的白炽灯折射出蓝光,“那是我的车。”

    他两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喻氤,“你见过?”

    喻氤怎么会没见过。

    《捡到猫》的片场,有辆京牌的沃尔沃永远停在拍摄棚的入口,夹在一众剧组车辆里毫不起眼。

    直到某次她生理反应太过剧烈,在棚里吐得眼泪横流,导演梁览让她回房车上休息,她于心有愧,自己收拾好就重新返回片场想继续拍摄。

    那时大家正值休息,棚内外到处是工作人员,她在经过某个岔口时瞥见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不管是走路姿势还是身高背影,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追了上去,可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喻氤朝着那个方向跑去,一直到视野里除了一排空车再无其他人。

    她不甘心,来来回回数遍,终于留意到那辆从没见过的沃尔沃。

    回到片场后她询问身边的工作人员:“今天有没有什么人来探班?”

    工作人员奇怪:“没听说。”

    “外面那辆沃尔沃是谁的?”

    “兴许是谁换车了吧,这个棚只租给咱们,除了组里的指导老师们还能有谁呀?”

    喻氤怔了许久,失笑:“是啊,还能有谁呀。”

    后来她果真又在片场见过那辆沃尔沃数次,每次都停在棚入口,进进出出时总会看到。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车型,一样的车牌号。

    喻氤眼睛一酸,她就说嘛,那么熟悉的身影,她怎么可能看错。

    闻勉又说谎了。

    他根本就没有好好离开。

    第65章 R-31蜂蜜小开一车

    几十万的沃尔沃在这间千万起步的车库里显得格格不入。喻氤不知道沈则川是节省到只有一辆车,还是在试探她,但不管如何,她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这辆车一直是你在使用?”

    沈则川推了推眼镜,“自然是我在使用,不过偶尔也租赁给别人。”

    这个“别人”想必就是闻勉了,喻氤因他刻意绕弯的说话方式感到无奈,对沈则川坦然相问:“你就直说吧,闻勉是不是开着它来找过我?”

    “我只负责把车借给他,他开去哪里,开去做什么我并不清楚,”沈则川语无波澜的说完,话头又起,“我能肯定告诉你的是,过去两年,他确实不像媒体传的那样,一次也没回过国。”

    喻氤回忆着在片场看到沃尔沃的次数,心酸地发现竟然数不清。

    更令她感到呼吸拥堵的是,她忽然想起那次在家楼下遇到闻勉,他说是有事路过,可若真只是路过,为什么偏偏停在她家楼下,既然来了,为什么又不打给她?不让她知道?

    只有一种可能,那晚玉兰树下的遇见,于她而言,是碰巧。于闻勉而言,已是日常。

    她垂下眼,“他没有戏的时候就会回来,是吗?”

    沈则川委婉道:“法国人确实比较看重休息时间的保障。”

    喻氤握紧拳头,掌心被冰冷的车钥匙铬得生疼,她扔下沈则川,猛地转身朝魅影跑去,“你回去吧,电影我不看了,我去找他。”

    她要去找闻勉,她现在就要见到闻勉。

    魅影的发动机低吟,提速驶离车库。

    孟竖他们吃饭的地方喻氤知道,她一边输入导航,一边把重逢后的每件事都梳理一遍。

    一切都像被串联起来,变得清晰可见。

    所以闻勉才会瘦了那么多,还被人拍到疏于打理自己,才会在那晚让自己再陪他五分钟时露出疲惫的神色。

    从法国到

    北京,八千公里,来回要飞二十个小时,他就这样侯鸟归林一样,往返了多少次?她竟一次也没有发觉。

    而这些,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说过——“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别逼我恨你。”

    喻氤把车停在路边,这一刻多像她从孟竖家开车去找闻勉对峙,她歇斯底里,闻勉关注的仍是她不能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开车。

    为什么?为什么他在看到自己的车被追尾逼停时那么害怕,因为他的父母就是车祸死亡啊。

    喻氤捂住眼睛痴笑,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会想不起来?又怎么会分不清闻勉爱不爱她?他明明到最后一刻都在关心她。

    戒指上的钻石刮过眼下肌肤,喻氤低下左手,她和闻勉的对戒完好地戴在指上。

    还好她发现的不算太晚,还好她勇敢地给了闻勉一次机会,也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喻氤拍拍脸,让自己镇定一点,重新启动车子。

    和上次请资方吃饭不同,陈生这次定的会所就在后海,外面看就是个大些的四合院。

    喻氤抵达的时候,小余正在胡同里的爆肚店吃爆肚,小木桌往店牌匾下一搭,又凉快又方便视野。

    他屁颠屁颠跟过来,扒在车窗上傻乐:“姐,你等我跟会所的人说一声,给你开门。”

    喻氤制止他,坐在车里没动,“不用,我不进去,别跟人说我来了。”

    “哦!懂了,你是怕闻哥喝多不舒服,特意来接他是吧?”小余摇头晃脑地嘟囔:“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哈,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老婆疼我……”

    喻氤自动过滤他后一句话,把车缓缓停在会所外的划线停车位。

    小余跟过来,左右张望,“姐,你吃晚饭没?要不我请你吃爆肚?正好那店里没客人。”

    喻氤没有胃口吃饭,但她有话要问小余,便答应下来。

    小余把店外木桌上的几盘酱肚和烤肉端进店里,又叫老板再上了份爆肚,招呼喻氤在店里的角落坐下。

    爆肚店开在会所附近,老板平日没少见价值连城的车辆,现下见到明星也只是趁上菜多看了几眼,喻氤心里装着事,对老板歉意笑了笑。

    老板操着京片子:“没事儿!你们聊,我到外边透透风去。”

    说着,坐到小余先前坐的小木桌下去了。

    小余一愣,“啥事啊,这么严肃?”

    喻氤倒也不是严肃,毕竟猜也猜的差不多了,她只是想知道更多细节。

    “闻勉在法国时是不是经常回来?”

    小余犹豫了两秒,“你都知道啦?”

    “他回来一次呆多久?”

    “嗐,这不一定,那边放法定节假日他会回来,但好多时候就单纯一两天没他的戏他也回来,时间赶的时候晚上到北京,清早就得回程,所以闻哥也不叫我跟着。”

    喻氤心下了然,那些只来得及停留几个小时的夜晚,闻勉就是在她家楼下,数着她的窗户度过的。

    那些时候闻勉都在想什么呢?是希望她能碰巧下楼,他就能远远地看上她一眼?还是在担心她的灯为什么彻夜常亮?

    难怪金鸡电影节的后台,他会问她是否还在失眠,他全都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

    喻氤压下喉中涩意,又问:“他为什么会接《无声之夜》这部戏?”

    她虽然说不想再见到闻勉,却也清楚不可能实现,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半退圈,国内只知他赴欧拍戏,再没有别的消息。

    “这个好说,”总算有个好回答的问题,小余话都变多起来:“一开始是杜布瓦兄弟的剧本中有个亚裔角色,想要找亚裔演员,恰巧哥俩都挺喜欢闻哥那部《拾荒者》,就想找闻哥聊聊。”

    “闻哥起初是不想接的,你也知道,你们分手之后他哪有心思拍戏,但是杜布瓦兄弟联系了法国电影协会的玛索夫人,玛索夫人是闻哥在戛纳当评审时认识的朋友,有她做中间人,闻哥不好回绝,就答应见一面。”

    “于是他们说服了闻勉?”喻氤接话。

    她不奇怪,闻勉作为演员,就是优秀到让世界大导相请的地步。

    “也不是,”小余摇头,“闻哥还是没答应,是杜布瓦兄弟见过闻哥之后,重新创造了角色,闻哥才决定接下来的。”

    喻氤看过《无声之夜》,闻勉在里面饰演的华裔医生,颓废孤僻,是邻居们避而远之的怪人,电影前半段一直以凶手的形象塑造他,最后揭开他不过是个间接害死妻女,多年活在悔恨中熬干心火的普通人。

    电影的结局,医生在一个普通的傍晚穿戴整齐,走入林中吞枪自杀。

    所以与其说是这个角色打动了闻勉,不如说,这个角色就是按照闻勉当时的状态打造的。

    在小余去结账的缝隙,喻氤重新搜到《无声之夜》的外媒采访,也是闻勉在电影官方宣传里唯一露面的一次采访。

    采访在拍摄现场,冬日的法国乡村,山林里树木高耸,枝干萧瑟,闻勉穿着一身脱皮的旧夹夹克,黑发背梳,枯叶在靴下簌簌作响。

    他没有刻意为镜头停留,问题也都回答的得体谦虚,不加思索,仅仅在被问到为什么出演时没有给出一个媒体满意的答案。

    晃动的肩扛镜头里,闻勉抚摸着手上的皮手套,视线落在画外,似乎陷入出神。

    大约五六秒,镜头等的不耐烦,他才缓缓答道:“——Torememberthe‘Lost’”

    第一次看这段采访时,喻氤心中没有多少震动,那时她对闻勉还是有怨气的。尽管她尽量装出一副成年人处理感情的样子,一旦和闻勉单独相处,总是会忍不住露出尖锐情绪。

    半年之后再看,已是另一番心理。

    喻氤有时迷茫,如果没有中间分开的那两年,她和闻勉现在会是什么样?

    爆肚店的老板左脚翘右脚,坐在店门口纳凉,见喻氤盯着会所沉思,扇子扇了扇,朝对面努努嘴:“瞧瞧,旧王府改的会所,光是一个地下停车场就修了一个亿,同在一条胡同里,我这小店儿不及人家一个院儿大,我每天往这儿一坐,我就盘算里面的人得多有钱。”

    喻氤惊觉对方在跟自己说话:“什么?”

    老板爽快地笑:“就是想告诉你,年纪轻轻,只要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什么烦恼都不是事儿,甭空想,崩攀比,你现在拥有的就是最好的。”

    喻氤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对方把自己的失神理解成了什么,不过大爷话糙理不糙,人不必为已发生和未发生的事多费心神,她和闻勉的当下就是最好的当下。

    想着反正夜里胡同也清净,喻氤干脆拉了个板凳,跟老板一起坐在档口闲聊。

    北京这个地方很神奇,北京的大爷大妈更神奇,不管是谁到了跟前,都能不卑不亢唠几句,秋秋曾羡慕地称之为首都水土养育的底气。

    没聊多久,西北拐角有车开上来了,想是里面散场,各自乘车离去,喻氤往爆肚店里走两步,怕叫人发现。

    正准备给闻勉发个消息,他的身影从胡同口出现,后面跟着陈生。

    喻氤探出头去招招手,闻勉的脚步明显加快,到最后竟然小跑了起来,陈生“哎”了一声,小声抱怨:“急什么呀,你在这她还能跑了不成?”

    闻勉充耳不闻,略略低头走进爆肚店狭小的单人门,“不是让沈则川去接你回家了吗?”

    喻氤笑意盈盈地说:“可是不想在家等,我想早点见到你。”

    她很久没有这么嘴甜过,闻勉有几分被砸晕的茫然,看向里头还在打包烤肠的小余,小余哪敢直说哥你已经全暴露了呀,只能打哈哈:“喻氤姐今天心情好,哈哈。”

    陈生终于慢悠悠赶上来了,进门先冲喻氤打声招呼:“恭喜啊小喻。”

    在外面不

    好说透,知道是贺他俩领证就成。

    喻氤点头谢过,拉过闻勉的手做主告辞:“那我们就先走了。”

    陈生:“哎,我还没说完呢。”

    喻氤:“您也喝了酒,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要启程呢,飞机上说吧。”

    小余见缝插针:“那我也回去了啊闻哥。”

    闻勉只来得及说句“辛苦了”,就被喻氤拽出门去。

    留下陈生原地纳闷:“不是都结了吗?怎么一个二个跟刚谈上似的猴急?!”

    这个问题闻勉也想知道,他被喻氤牵着塞进副驾,仍然处于没摸清情况的状态,加上喝了酒没那么清醒,本能地思考自己这两天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答案是:没有。

    那喻氤为什么这么反常?

    闻勉不动声色地观察喻氤的表情,但她一如既往,甚至行事更温柔细致,她关上车门,用手背贴贴他的脸,温声细语:“难受吗?”

    闻勉顿了顿,快速计算自己喝了多少酒,理论上有多浓的酒味,最后放松肌肉,让身体呈现酒后松懒的状态,“有点。”

    喻氤皱眉:“总局的人很难缠?”

    “还好,龙标的事解决了,不会影响国内上映。”

    “那你不要说话了,闭目养神,回家我泡杯蜂蜜水给你。”

    喻氤把两边的窗开一半,又系好安全带,勒令他赶紧休息,闻勉看着她麻利动作,默默怀疑是不是不该装醉。

    再次经过爆肚店,老板还坐在门前,喻氤对他点了点头,老板望着魅影的车屁股,悠悠感叹:“以为是鼓励小年轻,忘了这群明星也没少赚啊。”

    回家路上,喻氤频频加速,好几次卡着限速过监控,终于赶在九点前回到家。

    车库里沈则川的车已经被开走,喻氤倒车锁车一气呵成,进了家直奔冰箱,缀在后面的闻勉再一次暗道失策,装过头了。

    但装也有装的好处,他走到喻氤忙碌的身影后,从后面揽住她的腰,不言也不语,只是倾身,将脸贴上她的后颈。

    喻氤被压得踉跄一步,喝了酒的薄唇变得滚烫,时不时碰到她的脖子,像在啄吻。

    “再等一会儿,马上好了。”

    喻氤加快手上的动作,拧开蜂蜜罐,可是越急人越容易乱,一个手不稳,蜂蜜从罐中洒到了虎口上。

    她叹一声,拨开水龙头想冲掉,手却被身后的人接了过去。

    闻勉侧揽着她,拇指撑开她的掌心,低头含上她的虎口。

    蜂蜜又粘又稠,他的舌轻轻扫过皮肤上的纹路,带来酥麻的触感,凝神听还能听到呼吸间的水声。

    喻氤僵在原地不敢动,跟自己说闻勉喝醉了,不能跟他计较,下一秒,他却松开她的手,向上寻来。

    被吻住的瞬间,喻氤想到的是他真的好烫,呼吸都带着热气,掺了酒精的苦莲变成一杯干红,还带着一丝蜂蜜的回甘。

    喻氤反手扶住水洗台,仰起脸回应这个吻。

    唇舌细密交缠,齿根都像烙上他的气味,意识模糊间小腹又被某样硬物抵住,喻氤食指去勾他的裤腰,闻勉却捧着她的脸退开。

    “今天不行。”

    喻氤睁眼看他,闻勉呼吸微微起伏,低声解释:“明天要飞很久,我怕你不舒服。”

    喻氤的脸顷刻间红温,好像她很急迫一样,明明是他先有反应的。

    她难堪的样子落进闻勉眼中有了别的解读,闻勉默了默:“没关系,有别的办法。”

    他将人带到衣帽间,从排列整齐的领带柜中拿出一卷,虚虚系在喻氤眼上,接着让喻氤在衣帽间的羊绒沙发上平躺下来。

    喻氤不解,视觉的屏蔽让她只能交付信任,以为闻勉说的办法就是不做到最后一步。

    直到有温热的呼吸洒在小腹,接下来的刺激让她羞得不能自已,只能拽住领带闷哼。

    她第一次经历这种“偏方”,很快就结束,直到闻勉帮她清理好裙子,喻氤才敢松开领带,此时的领带已经不复方才的平整,被抓得发扭。

    喻氤抬眼去看闻勉,他站起身,手背掩了掩,蹭掉鼻尖上的亮泽,却完全遮不住嘴角的泛红。

    喻氤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熟透,从此再也无法直视和他的亲吻。

    闻勉也是第一次做其他尝试,但他显然比喻氤接受良好,等到两个人各自洗完澡出来,喻氤想起那杯蜂蜜水还凉在桌上,让他赶紧去喝。

    闻勉面不改色地接道:“不喝也行,今天已经喝了够多了。”

    第66章 R-32放映“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

    那杯蜂蜜水闻勉最后还是喝完了。

    等他清洗完杯子,喻氤在房间里早就没了动静,再一看,蚕丝被裹了一圈又一圈,只留一小撮发尾露在外面——在里面装死呢。

    闻勉好整以暇地撑着脑袋卧下来,“你在模仿什么?蚯蚓?”

    被子翻了个身,瓮声瓮气:“你才是虫子。”

    “那就是想把自己闷死,让我早早做鳏夫?”

    喻氤在被子里听的直皱眉,这都什么话?

    “想我三十多岁才娶到老婆,老婆却狠心想将我抛下……”

    喻氤忍无可忍,掀开被子,某人正恬不知耻地捻着她的长发玩,哪有半点幽怨样子。

    见她终于肯出来,闻勉牵起嘴角,“还害臊吗?”

    喻氤把头发从他手里抽出来,忿忿:“无赖。”

    闻勉笑了笑,无赖就无赖吧,好过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他在喻氤身旁平躺下来,“时间还早,想干点什么?”

    “你酒醒了?不难受了?”喻氤睇他,充满怀疑。

    闻勉忍着笑,间接坦白:“嗯,原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醉。”

    果不其然,明白又被耍了的喻氤愤然而起,“那你装得那么起劲?”

    闻勉笑眼情意绵绵,“因为喜欢看你为我着急。”

    喻氤又气又恼,偏偏她就吃闻勉这一套,除了逮住他不轻不重地咬两口也没有其他办法。

    玩闹了一会儿,喻氤趴在闻勉身上轻声道:“小事上你骗骗我就算了,大事你得对我坦诚。”

    闻勉一顿,抬眼看她,“怎么了?”

    喻氤摇摇头,“你只要知道,你会演,我也会,如果你想我以后生病出事也对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咱们就一起演。等我们演到最后离了心,就像别人一样好聚好散。”

    闻勉放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收紧,感受到他的不虞,喻氤语气放软几分:“我不要求我们的过去百分之百坦诚,我只要求未来。”

    闻勉静静望着她,似乎在思考她为什么说出这番话,喻氤推推他的手臂,催促:“行不行?”

    “当然,”闻勉松口,“我答应你,我们不会有离心的那一天。”

    喻氤疑心他又在玩文字游戏,但日子还长,她相信她提出来了闻勉就会有数,知道她的底线在哪,这也是他们作为人生伴侣必须经历的一课。

    她爬坐起来,“好了,你不是问我想做什么?沈则川说《铁锈》的放映带已经送到你这里,你看过了吗?”

    闻勉早在报给戛纳前就看过了,不过他不介意陪喻氤再看一遍。

    他家的放映室就建在车库另一面,半地下包裹,配置比潮生前年新建的放映厅还高,墙体两面放着可推拉的收藏柜,上面罗列有近千部电影碟片和磁带。

    喻氤第一次来,对这么多藏片叹为观止:“你都看过?”

    闻勉哼笑,“你真当我是天才,不需要阅片学习?”

    喻氤心中苦笑,若是看一千部电影就能变成闻勉,华人演员早就攻占好莱坞了。

    柜架拉开,里侧专门归类了闻勉出演过的电影,足足有两层,按照上映顺序由里及外,最外面的一盘是《无声之夜》。

    喻氤注意到在这两层的上方还有一排空架,上面摆着《捡到猫》和《铁锈》的磁带。

    “等你的作品多了,这一层就会被慢慢填满。”闻勉一边取下磁带一边解释到,这个家如今也是喻氤的家,属于她的痕迹只会越来越多。

    “以后比比?谁拍的更多?”

    “那肯定是你。”

    “为什么?”

    喻氤还以为闻勉会说什么她正是事业上升期之类的话,谁知道闻勉气定神闲道:“因为我已经到了家庭更重要的年纪,以后要多在家带孩子。”

    喻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哪来的孩子?你生?”

    “科技允许的话,也不是不行。”

    “……”

    喻氤沉默,不过转瞬她意识到这是今晚闻勉第二次提到年纪,过完今年生日他就三十三了,放在娱乐圈已不算年轻,而自己离三字开头还差好几岁。

    所以闻勉不会是年龄焦虑了吧?

    她怎么想就怎么问,于是沉默的人变成了闻勉。

    他默默地把磁带拆盒,放进放映机,默默地调试,最后回到她身旁坐下,微笑道:“看片吧。”

    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弱点,喻氤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不依不饶地捧过他的脸,“我瞧瞧,是不是哪长皱纹了?”

    闻勉被她挟持着,嘴角弧度僵了僵,挑起眼尾看她,莫名给人一种他真的在意的感觉,喻氤心有点软。

    三十三对许多男人而言是刚刚退去稚气开始成熟的年纪,闻勉在同龄人中早已是不可比拟的存在,可他还是会焦虑,焦虑什么呢?不过是与她对比。

    原来爱让人自卑是真的。

    喻氤装模作样端详好半天,笑眯眯地感叹:“哇,我们闻老师保养的太好了!别说是皱纹,一丝细纹都没有,换身衣服站我旁边人家不会以为我谈了个大学生吧?”

    闻勉无奈,拉下她的手,将人反身锢在**,“不许闹了,电影要开始了。”

    喻氤双手双腿被他压住,才乖坐了十秒都不到,脑袋又抵着他胸口后仰,“我没开玩笑,只是六岁而已,四、五十年后我们都一样要杵拐棍儿。”

    闻勉没反应。

    她又大眼眨巴眨巴,“或者你觉得精力跟不上了?就比方说你现在困不困?如果你累了咱们可以早点休息。”

    终于,闻勉淡淡开口:“我不累,但是你要是不想看,我们可以继续之前做的事。”

    他会让喻氤看看他是不是精力跟不上。

    “……哦。”

    一句话成功封住喻氤的嘴,她眼神打飘,被人踩到脚一样瞬间弹回去。

    “看!要看!我不提就是了。”

    身后的人没再说话,半分钟后,他隐隐叹了口气,托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这个姿势喻氤能完全靠进他的怀里,在昏暗的放映室里很有安全感。

    此时电影已经放过片头。

    随着喻氤和闻勉的名字在领衔主演下并排闪过,画面渐隐,自黑暗中响起了一道道流动的水声,再然后,是一个女人沉重的呼吸声。

    画面缓慢地透出一丝光,有模糊的人影在浮动。

    这道影子越来越清晰,是一个女人在海水中行走,沉黑的海水没过她的肩,同天色融为一体,镜头始终不近不远地跟着她。

    女人的唇被冻得乌青,营养不良的脸惨白如纸,额角粘连着血迹,眼神透着冷漠和麻木。

    与此同时音轨中加入了一阵密集规律的鼓点,鼓点中八拍一个擦锵,每次都与女人的脚步吻合,整个画面透着一股荒诞。

    当鼓点和女人的呼吸声越来越响,最后一声擦锵,金属发出鸣颤,女人的镜头戛然而止,巨大的红色手写体冲击着观影者的视觉。

    ——《铁锈》。

    电影开始了。

    喻氤往后靠了靠,这么久了,她一次都不敢看《铁锈》的成片,不仅有闻勉的原因,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不想再次面对这个故事。

    闻勉仿佛感受到她的情绪,环在她腰际的手更扣得更紧了些,喻氤摸摸他,告诉他自己没事。

    电影上属于李金银和娄泽的故事还在进行,剧情都是喻氤熟悉的,孟竖在正片中保留了冷峻的视觉风格,没有故弄玄虚。

    因此观看下来,喻氤感觉只是把脑海中的镜头串联起来而已,没有太大的意外,她渐渐放松下来。

    直到剧情走到娄泽填志愿的戏。

    画面中,李金银偷听了娄泽和蒋梦的谈话,在娄泽来接她放学时勒令他背自己回去——那场喻氤状态失控、擅自篡改的戏,被孟竖留了下来。

    喻氤坐直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幕布,“我以为这场是废片。”

    毕竟这场戏后来又按照剧本重拍了一遍。

    “也许是你那句‘李金银爱娄泽’打动了孟竖。”闻勉说。

    但喻氤觉得不是,她那时以为李金银对娄泽的感情或多或少有爱,只不过没人教过她爱是什么样,所以她的爱显得有些扭曲,但真正见过李金银之后她不太确定了。

    李金银身上有太多秘密,或许孟竖知道一二,出于某种心理,选择了喻氤演绎下的版本。

    不管怎样,都不得而知了。

    银幕上的她趴在闻勉肩头,眼泪涟涟,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说那句——“不许离开我。”

    而闻勉背着她,背后是橙红晚霞下的校园。

    他说:“我哪里也不去。”

    “哪怕有一天你推开我,我也会回到离你最近的地方。”

    喻氤恍惚间生出一种预感,这预感太过离谱,让她下意识就想否决。

    她犹豫地指着银幕,回头问闻勉:“你那句话,是不是对我说的?”

    那场戏她记得很清楚,是她看到蓓蓓夜会闻勉,在第二天的拍摄中带入了自己的情绪,她承认这有违演员的操守,是非常不专业的做法,可那天闻勉完整地接下了她所有临场发挥。

    如果她是在借李金银的口宣泄对闻勉的感情,那闻勉又是出于什么,回应了她呢?

    喻氤鼻腔不可抑制地发酸,“闻勉,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

    第67章 R-33saudade“喻氤,你……

    偌大的放映室,只有幕布折射出微弱的光,照在人脸上,明暗交替。

    喻氤侧身晃晃闻勉的手臂,“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

    闻勉本就是为了陪她,大半心神放在她身上,电影不过走马观花,听她一问才打起精神,眯眼扫过幕中的自己。

    那晚蓓蓓去寻他,他没让人进门。

    这一类人他见得太多,有一点心眼但不算太坏,欲望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是娱乐圈最寻常的生存之道。

    闻勉对他们说不上讨厌,他本可以保有一贯的耐心,将人滴水不漏的打发——如果不是瞥见了走廊里的周湘和喻氤。

    她的脸色很不好,像是生病了,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草草进了门,那是闻勉头一次对圈里的追名逐利感到厌烦。

    因此第二天拍摄时,他远比其他人更早察觉喻氤的异常。镜头里静止的数秒,真正让他不知所措的,是看到喻氤痛苦时感同身受的自己。

    也许他对喻氤的爱,得见天光,便是始于那一刻。

    思绪百转千回,现实中不过两三秒,喻氤还在等他的答案。

    闻勉轻晒,想学着她的模样,在她肩上咬一口,却又舍不得用力,最后只是低头,在她肩上烙下一个磨人的吻,“你说呢?”

    “金鸡奖的颁奖典礼给了我一个正大光明见你的机会,可即使没有金鸡,即使《铁锈》连年上映不了,我也还会找到机会,回到你的身边。”

    肩上的吮吸变重,他用牙齿轻咬她的软肉,“现在我的秘密都被你发现了,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喻氤的心化成一片,柔声说:“你想要什么补偿?”

    只要她有的,都愿意给他。

    闻勉垂着眼轻笑,鼻梁蹭了蹭她的下颌,“先欠着,以后你每天还一点。”-

    第二天一早,《铁锈》剧组包机前往法国尼斯,抵达尼斯机场是当地时间下午两点,从尼斯坐火车前往戛纳只要四十分钟,元昊便提议大家先在尼斯用个午饭。

    “我看你在飞机上没少吃,你是直肠子?刚吃完就饿?”孟竖插了个嘴。

    元昊挠挠后脑勺,“您不是睡了一路吗?连我吃饭您都知道?”

    “想出去玩就直说!”

    孟竖哼了一声,他前一天陪酒喝的最多,又接连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正是浑身没劲的时候,看看几个年轻人,松口:“你们想逛就去吧,后天开幕式人给我到齐就可以。”

    陈生也跟道:“去吧,都去逛逛,我跟你们孟导一把老骨头,就先去酒店了,你们也别玩太野,最晚明天晚上都得回酒店

    啊。”

    “那肯定的!第一次走戛纳红毯呢!不得精神点儿?”元昊应和,转头想拉喻氤一块出游,“哎,喻氤,我跟你说尼斯有个公园能看到……”

    和喻氤一并转过头来的还有闻勉。

    两人并肩而立,连转头过来的速度都一样,元昊看着客气礼貌、仅仅是向他行注目礼的闻勉,默默咽下后半句邀请。

    好吧,应该是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不能怪他记不住啊,他明明上次在潮生见到喻氤的时候她还是单身,怎么摇身一变就已婚了?对象还是……闻勉……

    这不相当于我俩一起苦哈哈造火箭,你转头告诉我月球是你家一样么?元昊吐槽,亏他还把喻氤当同志,果然圈中人人都藏了底牌。

    喻氤不知道他的心理斗争,只奇怪于他为什么话不说话,问道:“有个公园能看到什么?”

    元昊摆摆手,“没什么,我就来过一次,肯定没有闻老师熟,你跟闻老师逛吧,我就不凑热闹了,哈哈,那我找地儿吃饭去了,后天见!”

    说着提起行李箱,一溜烟儿跑了。

    喻氤看看周围,大家似乎都决定好去哪里度过这两天,而她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干脆直接问闻勉:“我们去哪儿?”

    闻勉略一思索,“想去老城转转吗?”

    “好啊。”

    喻氤欣然应下,在国内很少有机会不带口罩在外行走,到了国外就没有这种困扰,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在这里住了很久的闻勉,她只需要跟着走就可以,对她这样懒散的人来说最好不过。

    两人沿着城内交通一路散步,走过马塞纳广场,目之所及到处是鲜艳明亮的彩色建筑,马路很干净,街上有很多冰激凌店。

    喻氤对甜食喜好一般,但到了这里也不禁入乡随俗,和闻勉一人一个拿在手上边走边逛。

    路过圣丽塔教堂时喻氤的冰激凌还有大半,只能让闻勉帮她分担,两人站在教堂门前一人一大口,冰得眉毛直跳舞。

    闻勉无奈:“一定要吃完吗?”

    喻氤左脚蹦右脚,“不行啊,买都买了,总不能扔了吧。”

    旁边来旅游的白人奶奶被两人逗笑,还说能帮他们拿着,让他们出来之后再吃,喻氤不好意思地笑笑,用英语说不用,她马上就吃完了。

    逛到四点喻氤饿了,两人在街边的一家小店吃了尼斯特色的洋葱塔和海鲜烩饭,据说是当地人很爱吃的小馆。

    下午的尼斯老城懒洋洋的,坐在店外的露天桌椅上有种时光缓慢的悠闲感,闻勉看着路过的行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说:“我就是在这里捡到了咪咪。”

    喻氤花了两秒反应过来,咪咪是家里那只黑猫。

    她用手打了个暂停手势,“打个商量,能不能给它换个名字?”每次看到他一本正经叫猫咪咪都很好笑。

    闻勉没有意见,“那叫什么呢?”

    喻氤视线在四周扫来扫去,最后落到桌上的披萨,“要不就叫洋葱塔吧?”

    “可以。”

    “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喜欢,”喻氤用手扇风,“它要是不喜欢就叫回咪咪吧。”

    闻勉矜持地抿了一口咖啡,“没关系,它不喜欢也说不了话。”

    喻氤却一反常态沉默了,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真的,要是以后有了孩子,你不会也这么随便起名吧?”

    闻勉一愣,将咖啡杯往桌里推了推,不动声色探究:“怎么问起这个?”

    喻氤能说因为他起来很不靠谱吗?莫名有种是个男孩他就会放养是个女孩就会被惯坏的预感。

    见她不说话,闻勉往前试探一步:“之前提孩子只是开玩笑,生育对女性而言是颠覆性的,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如果你不想,我们可以一辈子不要,就我们两个人也很好。”

    “如果你想要,我希望也是在你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你需要准备,我也是。”

    喻氤没想到只是随口一说,闻勉竟会如此严肃的对待,害得她也紧张起来,她仔细揣摩了闻勉话里的意思,犹豫道:“所以你其实不想要?”

    闻勉摇摇头,“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如果是作为你与我在这世上的联结,我想,我会对TA的到来抱有期待。”

    喻氤讷讷,他们才刚领证不到一个月,现在聊孩子好像言之过早,她能把家里的猫养好就不错了。

    总之,黑猫咪咪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被“爸爸妈妈”改名换姓,间接也算恢复了法国籍。

    吃饱喝足,两人散步至滨海大道。

    六点钟的天使湾是一场巨大的夕阳谢幕,石滩上和岸边酒馆坐着无数观景的人,喻氤和闻勉就坐在人群间,这里无人在意他们的名字,每个人在意的只有眼前这片橘子海。

    就像那句话说的,人不要去担心两小时和八公里外的事,她既然到了戛纳,那么最后能不能拿奖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事,不如好好享受。

    他们在尼斯呆到天黑,乘最后一班火车前往戛纳,行李已被陈生他们提前送到房间,没什么要操心的。

    抵达戛纳的第一天,也是电影节开幕式的前一天,闻勉带喻氤拜访了法国电影协会的玛索夫人。

    这位夫人的名号喻氤从闻勉口中听过很多次,据说对方很喜欢闻勉,他在法国拍戏的时候也常照顾他,喻氤也很想见见,所以当对方发来邀请,请他们做客吃晚餐,喻氤没有多想就应了下。

    玛索夫人住在戛纳的一栋双层小洋楼,小楼白墙蓝顶,花园里种着薰衣草和紫丁香,站在其上能远眺海岸,简直是喻氤梦中养老的地方。

    “你要是喜欢,我们在这里买一栋就是了,不拍戏的时候我们就来度假。”闻勉小声说。

    喻氤觉得不切实际,“我们俩都不拍戏的时候,一年能有一回就不错了。”

    闻勉不在意地说:“我可以栖影,以后全力做你的后勤,这样就有空了。”

    喻氤瞪大眼——开什么玩笑?

    话题被一阵开门声打断,小洋楼虚掩着的门从里推开,玛索夫人穿过花园,为两人打开院门。

    她是个非常优雅的女性,五十岁左右,棕发绿眼,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一件翠绿色的中袖七分裙,身材保持的很好。

    玛索夫人笑着走近,和闻勉与喻氤交换了贴面礼,随后用带着法国口音的英文夸赞喻氤漂亮。

    闻勉介绍:“Elleparleunpeufranais.”

    (她会说一点法语。)

    喻氤点头,做出“一点”的手势:“Oui,unpeu.”

    (是的,一点点。)

    玛索夫人立刻用手捂住心脏,朝里招招手:“Omabelle,viens,viensvite!”

    (哦我的美人,来吧,快进来!)

    喻氤对她的热情还有点不知所措,闻勉伸出手,“走吧。”

    进了屋里才发现玛索夫人不仅邀请了她和闻勉,还有不少人,像是个小型沙龙,幸运的是她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杜布瓦兄弟和阿兰塔蒂。

    杜布瓦兄弟俩似乎早知道他们要来,离席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并主动为喻氤引荐。

    在座的基本都是法国艺术界的名流,有些喻氤听过名号,有些没有,这让她多少有些拘谨,觉得自己像那些英法小说中误入社交季的乡下小姐,就比如《傲慢与偏见》里的伊丽莎白。

    她趁没人注意把这种想法说给闻勉听,闻勉一边笑一边说:“这里面有些是当地的作曲家、画家,不全是电影领域的,你不必在意。”

    当然,也有些人看过今年戛纳电影节的预告片,其中《铁锈》的节选基本都选用了喻氤的片段,他们对这张来自中国的新面孔感到好奇,摸索着来找喻氤聊天,闻勉都在旁打辅助。

    几番社交下来,喻氤只觉头脑发胀,“这就是闯欧的必经路吗,比国内的活动还累。”

    闻勉笑了笑,“本就是带你来见见玛索夫人,她在法国电影界很有名望,其他人都是次要。”

    他带着喻氤在杜布瓦兄弟那桌坐下,兄弟俩之间还坐了位健美的外国美男,留一头黑色卷发,白色背心,衬衫系在腰间,见两人在他对面坐下,朝他们抛了个电眼。

    “这是马克西姆的恋人。”闻勉对喻氤说。

    喻氤恍然大悟:“就是你说的那个来自葡萄牙的帅哥?”

    当时闻勉夸马克西姆的恋人漂亮,她还怀着小心思,多问了一嘴是男是女。这么一看确实是个美男子。

    葡萄

    牙帅哥在喻氤和闻勉落座后,对闻勉用法语低声交谈了几句。

    “Est-cevotresaudade?”

    (这位就是你的saudade?)

    “maintenantmafemme.”

    (现在是我的妻子了。)

    闻勉说完亮了亮无名指上的戒指,对方很快露出难怪的神情,看喻氤的眼神中也多了些隐晦的打趣。

    喻氤一头雾水,她听懂了法语的部分,却没听懂对方说的那个词。

    等晚餐上餐的时候,喻氤偷问闻勉:“你们刚刚说的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saudade?”

    “嗯,是葡语?”

    闻勉托住她的右手打开,在掌心里一笔一画的写下一个单词。

    “对,saudade是葡萄牙人常用的一个词汇。”

    喻氤追问:“所以是什么意思?”

    闻勉静了静,缓慢开口:“它在中文和英文中没有确切的直译,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渴望但得不到,怀念却已失去。”

    “saudade是心脏持续跳动的理由。是一想到你,痛苦和快乐就夺眶而出。”

    可如今他也能轻描淡写,笑着对她说出这句:“喻氤,你就是我的saudade。”

    第68章 R-34曝光她竟然隐婚了?

    晚餐后,大家坐在玛索夫人的后花园闲聊。

    海风带走白日的暑气,烛台灯芯摇晃,喻氤抱着腿听闻勉和其他人对话。他的法语发音纯正,音节间透着股慢条斯理的书卷气,这让他和那些高谈阔论的法国人很不一样。

    玛索夫人不知何时回了一趟卧房,带下来一枚铃兰胸针,据说是玛索夫人的妈妈留给她的,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她想将这枚胸针送给喻氤。

    喻氤听出模糊大意,有些惶恐地站起身,不解对方为什么突然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

    玛索夫人按住了喻氤推辞的动作,非常用力,接着用很慢的语速对喻氤说想向她道歉。

    “Wenestunbongaron.Ilmaaccompagnépendantdenombreuxmomentsheureux.

    Javaismêmepenséàluiprésentermanièce-oh,quellegraveerreur!

    Maintenant,ilaenfintrouvésaprincesse,jensuisravi(e),etjevoussouhaitetoutlebonheur.“

    (“闻是个好孩子,他陪伴我度过了很多美好时光,我曾想将我的侄女介绍给他——哦,这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现在他终于等到他的公主,我很开心,希望你们能幸福。”)

    她真诚地注视着喻氤,深邃凹陷的眼眶藏着岁月流逝的优雅,喻氤能够感受到她对闻勉发自内心的疼爱。

    闻勉对喻氤微微颔首,浅笑,“收下吧。”

    喻氤这才郑重地接下,她不知道法语的胸针怎么说,只能用中文传达意思:“谢谢您,我会珍爱这枚胸针,也会让闻勉永远开心。”

    闻勉简洁地翻译:“Elleaditqu‘ellem’aimait.”

    (“她说她爱我。”)

    边上在听的人们都“wow”的一声发出哄笑。

    这句法语喻氤听懂了,手肘撞闻勉让他好好翻,闻勉忍着笑正经翻了一遍。

    杜布瓦兄弟带头举起酒杯,“Portonsuntoastauxjeunesmariés!”

    (让我们为这对新人干杯!)

    这下不管看没看过《铁锈》预告片的都知道两人是一对了,还有人敲起桌子唱当地的求婚神曲,一时氛围极好。

    喻氤和闻勉悄悄领证以来,第一次接到正式的祝贺居然是在异国他乡,一群素未谋面的人此刻却在共同庆祝她和闻勉的相爱,也许这就是玛索夫人邀请他们的真正用意。

    回酒店的路上,喻氤和闻勉手牵手走在月下,感叹:“你怎么这么招年长女性的喜欢?”

    闻勉挑眉:“你说玛索夫人?”

    “她的丈夫和儿子早逝,所以看到相似境况的我,便把我当成半个养子照拂,不过你放心,她也很喜欢你,不然不会送你她家族的胸针。”

    喻氤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提议:“那我们以后多来拜访吧,有机会还能接她回国玩玩。”

    闻勉不可置否,他琢磨的是另一件事:“你说我招年长女性的喜欢,这么说你妈妈多半也会喜欢我?”

    喻氤哈哈笑:“丑女婿也开始愁见丈母娘了?”

    闻勉无奈地瞥她一眼,喻氤更起劲,就爱看他难得的拘谨模样,直接凑到他面前取笑道:“你是不是怕我妈嫌弃你比我大六岁?”

    步行道上偶有自行车来往,闻勉将人往回带了两步,“看路。”

    “不是有你么,怕什么?”喻氤甩了甩两人相牵的手,说回正经的,“我妈肯定没那么容易搞定,你可以先从我爸那儿入手,他是电影迷,对你有先天滤镜。”

    闻勉笑着摇摇头,那能一样吗?喻氤一看就是父母疼爱的小孩,又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外界光环就糊里糊涂接受女儿的婚事。

    不过从喻氤敢自己做主领证来看,她父母应当是很尊重子女个人主体性的那类人。

    “你真有那么紧张?”喻氤奇异到。

    闻勉握紧她的手,“他们是你爱的人,我当然希望能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放心吧,他们肯定喜欢你的,与其想那么多,不如着眼当下,我们可是在戛纳啊!”喻氤报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拉着闻勉在街头跑起来。

    殊不知此时的他们距离被发现已经不远了……

    本届戛纳开幕片由法国电影《莉迪亚的蓝》担任,《铁锈》的首映日排在电影节的第三天,是以开幕当天喻氤等人并无太多安排,只在开幕式红毯露了个面,把准备重心放在了首映日的photocall和发布会。

    没人想到,就是这简单的一个亮相,却在国内掀起了惊天巨浪,甚至远超戛纳本身。

    起因是一个时尚博主在开幕式当晚发布了条红毯鉴赏视频,对今年戛纳所有华人明星的look进行盘点和分析,其中包括了以作品形式亮相的喻氤和闻勉。

    视频里贴出的照片取自外网官方,孟竖站中间,喻氤和闻勉一左一右站在他两侧。

    孟竖自不必说,古板的西装三件套,在时尚圈痛失姓名。博主直接略过他,先是分析了闻勉身上的蓝血品牌,都是他稳定合作的代言。

    然后到喻氤——

    “喻氤穿的算是本次戛纳我比较惊艳的一套。这条真丝花朵裙来自新锐仙牌Lexie,去年这个牌子在米兰时装周的春夏场大放异彩,据说设计师李乐羲给喻氤设计了好几条裙子,非常适配喻氤轻灵的气质……”

    【啊啊啊女儿好米!这条裙子走起路来像小花仙!!!】

    【这个不吹,真的是电影脸,老孟头选人眼光没错过!】

    【两位的脸放在一起太权威了!简直是主人级别的!可以请博主把中间的老头p掉吗?】

    【y1s1,这俩人站一块还挺配,cp感真的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勇敢智慧,内核强大,喻氤简直是梦女天菜啊啊啊。】

    【还是太素了,这么大的电影节,连首饰都那么磕碜,根本就压不住场!】

    【前面的不是搞笑吗?人家带着作品去的,为什么非要压红毯?你家某某穿金戴银,你倒是让他入围个戛纳试试?】

    【这个牌子的裙子很难订的,还是

    设计师专门为她设计,喻氤时尚资源也不虐吧?】

    【没说虐,但她翻红的太快了,商务确实跟不上,欧洲三大换个女星来怎么也要借个archive,或者蓝血高定,这牌子跟她一样都太新了。】

    评论区里有无意刷到视频的粉丝路人,也有这位时尚博主的固有粉丝,聊的内容各有参差,直到一条不起眼的评论被火速点至高赞:

    ——【不是,博主没发现喻氤全身上下最贵的不是裙子也不是脖子上的海螺珠项链,而是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吗?!那是s家的限量对戒!s家啊,珠宝里的蓝血,两只戒指一起千万打底,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是借的,是喻氤自己的所有物!她已经结婚了呀!!!!!】

    看到评论的网友纷纷截图搜索,果真在s家珠宝官网中找到了喻氤手上这款戒指,确为情侣对戒,且s家品牌限量款出售前均需进行背调,也就是说——喻氤真的可能结婚,对象还是个有钱的大佬!

    这猜想在评论区里发出,一夜之间成为各大营销号争抢流量的必争之地,喻氤前阵子才在江菀妍塌方事件中洗刷多年冤屈,现下又入围了戛纳,只要跟她沾边的就能讨到流量。

    红毯盘点视频也被推上了视频网站实时搜索第一,只不过没人关注视频内容,全在争吵猜测对戒到底是不是喻氤自己的,以及她现在是否隐婚。

    【喻氤隐婚】这一词条在热搜上稳步上升。

    网友们从喻氤身边可能的人扒起,有人想到说她拍完旅综回国时有对象接机的传言,一时之间令喻氤的隐婚对象是个大佬的猜测更具信服力。

    【是不是圈外人啊,单之影不就是嘛,跟了金融大佬之后一路资源加持,感觉女明星最后的归宿都是嫁豪门。】

    【我信了,难怪孟竖会选中她,看看《铁锈》的投资方里哪家最大!一准就是了!】

    【造谣一张嘴,她才刚把身上的污水洗干净,你们又想给她扣屎盆子,你们真是畜生不如,承认别人就是优秀很难吗?】

    【只是一枚对戒说明不了什么吧?她不能是自己喜欢买给自己?】

    【一千万的戒指你说买就买啊,你看她平时穿搭是那种爱虚荣的人吗?】

    【女儿你糊涂啊!你事业刚启程你结什么婚!】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戛纳这么关键的时期还有人盯着要搞她?怜爱了。】

    【就算是结婚又怎么了?不偷不抢,合法合规,喻氤有权利追求幸福,只要不耽误她创造作品不就好了?当演员更要体验生活啊!】

    【楼上说的对,结婚咋了?我女儿就是有才华有样貌人温柔还招大佬喜欢,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与此同时,有一群人对热搜的感到不满,那就是闻勉的粉丝,作为同一部电影的主番演员,影片在戛纳征战,喻氤却被扒出疑似隐婚,热度都快盖过电影,他们当然不满。

    无奈喻氤和闻勉的微博都是工作室运营,本人基本不上,于是闻勉的粉丝只好尽快组织,找《铁锈》的官博、导演孟竖和制片人陈生反映,结果都石沉大海。

    就在网上各路人迟迟扒不到对戒的另一枚主人,以为又是一出没结果的闹剧时,一个名叫【灯下黑】的热搜空降头条。

    点开是位叫赛博香蕉奶的网友发布的图文。

    标题叫:【灯下黑……我好像找到了你们说的喻氤老公了……】

    【现在不是灯下黑是两眼一黑……先说明,本人是闻勉的事业粉,近作品远生活那种,他闯欧两年国内杳无音讯,于是我学会自己动手翻墙找找他的消息。

    【和我一样关注他的人应该知道他和法国电影协会的玛索夫人关系很好,这张图片就是玛索夫人ins两小时前po的照片。你们自己看吧,是不是你们找到那枚戒指……】

    【图片。】

    赛博香蕉奶提供的图片是一张ins页面截图。

    截图中,玛索夫人在自己的社交主页分享了她的沙龙晚宴,其中一张照片的主人就是闻勉。

    照片像素很高,从闻勉的侧面拍过去,他手持香槟,坐在白色的餐桌旁同人说笑,深邃侧影在法式滤镜下优雅至极。

    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白金锻面,中镶密钻——正是网上曝光的喻氤那款s家限量对戒的男款。

    第69章 R-35首映(上)是拍出发照不是……

    喻氤和闻勉结婚了。

    喻氤的隐婚对象是闻勉。

    闻勉,哪个闻勉?中国有那么多人姓闻名勉,总不会是那个闻勉吧?

    每个看到热搜的人几乎都在瞬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随后陷入迷茫、混乱、震惊、质疑,并随手转发给下一个人。

    蜂拥涌进热搜的人流致使微博服务器直接瘫痪,国内正处于下午上班时间,抢修了四十分钟后终于恢复正常,但吃瓜的群众已经分流至某书某音某瓣和某乎。

    某音热点:【#谁还没吃到戛纳的瓜:微博祭了,据说是戛纳那两位隐婚被曝……】

    【……吃到了,现在很虚弱……】

    【,,,,】

    【……】

    【你们跟我是一样的感觉吗,除了我超,我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也是,我跟帖主一样两眼一黑。】

    【+1……找了这么大一圈,根本没考虑过这一位。】

    【别说你们了,我是喻氤粉丝,我都不敢肖想这一位……】

    【晕了十分钟爬起来,就想知道这是真的吗,还是电影宣传手段?】

    【应该不至于吧,那可是闻勉,他不愿意谁能强迫他麦?】

    【我不管,我先嗑为敬,前面那位同好有啥不敢想的,我们喻氤不仅要吃好的还要吃顶级大餐!!】

    【第一天混内娱啊?品牌赞助不懂?评论区里某人的粉丝别跳了,真以为去戛纳了就能拿奖?】

    【品牌赞助也只是活动戴戴,没看到闻勉那张图是私人宴会吗?s家又不是他的代言品牌。】

    【说不定是代言但是还没官宣呢?反正我不信,去年金鸡典礼两人同台明显就是同事,一点都不熟啊!】

    【可是据说《铁锈》后来也有重拍,而且喻氤和秦昼被拍到那次,闻勉也去了饭局吧?也就是说从去年金鸡之后两个人一直有联系?】

    【同意楼上,盲猜是拍戏的时候拍出感情了,但是怕是入戏,一直没在一起,后来《铁锈》补拍重新联系才确定的关系,题外话闻勉确实也对得上大佬之说吧。】

    【谁有娱乐圈的人脉?我现在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

    如果说前些日子江菀妍塌方是连续一周的持续效应,闻勉和喻氤的恋情则是一颗惊雷,把夏日午后懒散的人们炸醒。

    不管是正在上班的白领、正在上学的学生还是街边咖啡店、商场里的行人,只要有网的地方,都在议论和转发这一惊天消息。

    闻勉的粉丝之前虽然不满喻氤的绯闻,也是出于电影的考虑,现在骤然看到照片,粉了闻勉多年了解他为人的大粉们纷纷现身,稳住其他粉丝情绪的同时,争取和闻勉的团队取得联系,确定消息的真假。

    喻氤的粉丝们运营不久,就显得慌乱些,到秋秋和潮生影业的官博私信轰炸,更有甚者找到喻氤的前经

    纪人周湘,总之这个下午,所有相关的人电话都被打爆了。

    最可怜的要数闻沥,中午刚睡完美容觉开车去公司,到了楼下却发现公司前后被各路记者粉丝围的水泄不通,闻沥哪见过这场面啊,就是去年平安夜喻氤闹绯闻,公司楼下的狗仔都不及这盛况半分。

    等他在保安的护送下突破重重拦截进入公司大门,鞋子都挤掉了一只,限量款球衣的袖口被人揪变了形。

    他像刚逃完饥荒一样惶惶拉住前台小妹,“公司的电话插头都拔了没?”

    前台姑娘们老实答道:“拔了。”

    “那就好那就好,”闻沥擦了擦汗,脚步虚浮地走进电梯,口中振振有词:“不是我不透露消息啊,我也没比你们早知道几天……”

    这头国内乱成一锅粥,那头戛纳也没好到哪里去。

    隔着六小时的时差,秋秋一睁眼就接到消息说小夫妻的对戒被人扒出来了,下意识反应想找沈则川,毕竟沈则川自己放话会适当帮忙,到法国之后的各种准备也确实会带一下秋秋,跟着他秋秋仿佛又回到跟着周湘做事的日子。

    沈则川超绝淡人,让她该干嘛干嘛,只管准备当天首映和发布会的事,其余的等喻氤和闻勉起床了再说。

    不然呢?这俩人自己都不摘戒指,摆明了就是想公开,他们这些当“太监”的还要捂嘴不成?他挂了电话,就着戛纳清晨的阳光享用完自己美好的、公费的早餐,看看时间差不多,才往喻氤和闻勉的总统套走。

    首映在下午两点钟进行,结束后还有半小时至一小时的新闻发布会,余裕不多,总统套里两边的造型师忙得脚不沾地。

    秋秋已经把情况跟两人说的差不多,目前仅有对戒这唯一的一个证据,国内大部分人持保留态度,也有人猜此举是为电影上映造势的,因此若要公关,也不是无计可施。

    喻氤和闻勉对视一眼,后者淡淡点头,“不必刻意回应,让闻沥出个声明,艺人个人生活公司概不干涉,被问就说不知道就可以了。”

    沈则川顶着死人脸心想,看吧,他都跟闻勉合作十几年了,还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么?他恨不得现在就公开退圈守着老婆过日子,还公关?

    想归想,沈则川还是面不改色地推了推眼镜,“我这边会跟华盟的人联系,和潮生对齐口径。”

    秋秋也缓过劲来,这是要逐步公开的节奏,“那粉丝那边,要不要悄悄透点底?”

    喻氤开口做主:“也不要。”

    不回应就意味着永远掌握主动性,也传递出一种态度——他们低调生活,不以恋情哗众取宠,不因恋情耽误工作,同样地,也不需要粉丝同意。

    这是一直以来闻勉在娱乐圈的处事态度,稍显高傲,但为他淘汰了很大一批年龄不大思想偏激的粉丝,剩下的都是尊重和维护他原则的老粉。

    喻氤觉得很有必要向他学习,如今她的粉丝除了《捡到猫》的影迷,就是江菀妍塌方之后考古她从而粉上她的,她经历过从零开始,知道粉丝的喜欢其实是很虚幻的东西,不打算勉强自己去回应做不到的期待,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她只是普通地和一个人相爱,并没有任何过错。

    喻氤看向闻勉,闻勉知道他在想什么,背对着所有人朝她眨了眨眼,像在说他会永远支持她。

    既然定下策略,就不必再为国内的事担心,秋秋定下神,全心在现场当造型监工。

    两个人全部准备好是十一点,垫了点酒店送的餐,就开始在酒店拍出发照,摄影师是喻氤金鸡奖时合作过的摄影师。

    起初得知要顺带给闻勉拍,摄影师紧张得要死,找了一堆例图发给秋秋问到时这样拍可不可以,秋秋哪知道闻勉可不可以,转给沈则川,沈点都没点开就回了句可以。

    还用看?只要是喻氤那边请的人,把闻勉拍成青蛙他都会微笑着说拍的不错。

    摄影师当然也是连了网的,报着不管看到什么都要守口如瓶的戒心,结果发现这俩人手上的戒指还是没摘,啥意思?真结了?

    喻氤见他好像有点紧张,安慰:“你是专业的,你说我们怎么拍就怎么拍。”

    闻勉也点头。

    摄影师:?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先拍个搂着的吧。”摄影师试探到。

    闻勉右手揽过喻氤的腰,同她半边身子相贴,“这样行吗?”

    摄影师:这么配合?

    “可以可以!你们别动我找角度!……试着侧下身子呢?哎对!喻老师你头就这么靠着向后靠着闻老师的肩,对对对……”

    摄影师很少拍沟通这么顺畅的明星,感觉上来了抓着两人换了好几个点,咔咔就是一顿拍,拍完一审图心哇凉哇凉——不对吧?他好像是来拍出发照的,不是来拍新婚写真的吧?

    可是秋秋已经来提醒准备出发了,摄影师看着手里的图,他的职业生涯不会在此终结吧?

    闻勉接过来看了看,倒像是很满意,亲自选了几张,走之前还对他迷人一笑:“拍的挺好,发完之后给我助理拷一份吧。”

    摄影师独自凌乱:……这对吗?

    巴黎时间1:pm,北京时间7:pm。

    喻氤、闻勉工作室微博同时上传了一份出发图。

    九张图顺序一致,均是双人照。

    p5最正中的照片中,喻氤一身白色珍珠鱼尾裙,闻勉黑丝绒西服,他们面对面站在酒店的顶楼阳台,背后的天水洗过般晴朗,喻氤闭着眼,风吹起她鬓边长发,而闻勉刚好低眼,替她别好碎发。

    任谁都能看出这是摄影师抓拍,偏偏照片正中,闻勉抬起的手上,就像展示一样明晃晃地戴着那枚备受争议的戒指。

    两人工作室的微博一秒沦陷。

    【我是让你澄清,不是让你官宣啊啊啊啊啊!!】

    【世界似乎变得更魔幻了……】

    【完了,我怎么感觉像是真的,我甚至觉得他是故意亮给我们看的……】

    【我粉他十几年了,他是有点腹黑在身上的,不是没可能……】

    【其实哥你要是想谈真的没关系的,但你别这么吓我啊!这么秀还是沉稳的你吗?】

    【摄影师是谁啊?快出来给我们透透风,到底是不是真的?】

    【带入喻氤好爽啊,一部片事业爱情双丰收了吧?】

    【别说太早,首映还没播呢,谁知道能不能拿奖?】

    【酸死了前面的,把主页的江菀妍照片删了再来当黑子吧,真是没吃过好的,能不能拿奖喻氤都是入围过戛纳的人,比你家主子强多了好吧?】

    【都别吵了,首映红毯直播马上开始了!!!是不是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第70章 R-36首映(中)今天戛纳属于一……

    戛纳电影节作为电影人的天堂,近十年隐隐有超过其他两家的趋势,电影宫外红毯步道短短百米,两侧挤满了黑衣挂牌的受邀媒体,海滨大道封起的路段两侧同样黑压压一片,满是围观的粉丝。

    喻氤和闻勉同乘一辆车,在孟竖之后抵达红毯外。

    一下车,两边的尖叫声就高涨起来,围栏外的人群踩着栏杆,要么高举着手机,要么伸长了手递上相片要签名。

    喻氤注意到今天比之开幕式那天,多了许多华裔面孔,现场此起彼伏的中文,仿佛回到国内。

    “闻勉!闻勉!!勉哥!!看这边啊啊啊!”

    “可不可以签名可不可以签名可不可以签名……”

    “闻勉!闻勉!闻!勉!老公今天好帅啊!!”

    “姐姐,可以走慢点吗,可以要个签名吗?”

    “闻勉!喻氤!《铁锈》!华流就是坠吊的!!”

    “喻氤!喻氤!我的女儿!要幸福啊——”

    杂乱的叫喊像闹哄哄的菜市场,直到一道女声嘶吼冲出重围,叫人群为之一震:“喻氤——冲他爹的——给老子闪耀戛纳!!!”

    现场听得懂中文的都哄笑一团,喻氤脚下一顿,试图在现

    场寻找那道声音,闻勉强忍着笑拍她肩,指了一个方向。

    只见一个小个子的女生,穿着防晒衣,高举着粉色的手拿横幅,上面有喻氤的精修照大头抠图,配上Q版大字:宇宙的主人喻氤驾到。

    女生见自己丢人丢到国外,羞得满脸通红,又因为喻氤已经看过来,舍不得缩起来,仍然奋力举起那条手幅。

    喻氤觉得好笑,又觉得眼睛有点酸酸的,不顾催促的保镖,走过去,女生和周围的人一齐尖叫骚动起来。

    喻氤朝她伸手要那条手幅,女生捂着脸递上手幅,旁边有人递上笔,喻氤接过来,在手幅上签了名。

    签完笑着对女生说:“我年纪应该比你大,下次叫姐姐。”

    周围有人发出善意的笑声,女生激动得声音都变形,小声嗫嚅:“姐姐,姐姐。”

    闻勉走过来,向旁边一个高个女生要了手机,往后退几步,示意喻氤转身跟女生们合照,大家没想到还有这种福利,都往里站了站,希望自己能入镜。

    现场太吵,听不到人声,闻勉只能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倒数三二一。

    拍完之后又翻转成自拍镜头,高举过头,将自己和后面的喻氤以及大片粉丝纳入镜头。

    镜头外两侧的人群发出羡慕的声音,在他们拍完照之后更加奋力呐喊,希望将两人引去,可惜电影节的工作人员一再催促,后面还有别的剧组要走红毯,不能再造成拥堵,两人只好向人群挥手告别。

    当晚这条视频就被推上了国内各大社交媒体的热门。

    @小小的老子勇气可嘉:是谁在戛纳和宝贝女儿合影了?是谁有幸让闻勉亲自给我拍照?是我是我是我啊啊!人生再没有这么幸福的时刻了,当时太激动忘记拿手机出来,感谢现场姐妹们发来的视频,我爱你们!拼在一起给你们看!!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们爱情的守护者(别杠,现场两人离去前还牵手了,谁杠我拉黑谁!)

    视频由好几个视角拼成,像素不一,还原了现场的合照全程。

    合照中喻氤笑着向后倚靠围栏,小个子女生贴在她脸庞比耶,红彤彤的脸蛋洋溢着兴奋,在他们身边簇拥着更多笑脸。

    最后一段视频是闻勉亲拍,他把自己放在前景的角落,中间的喻氤也弯下腰,试图不遮挡靠后的粉丝,画外的粉丝帮忙喊着“一二三”的倒数,简直是追星人的盛宴。

    视频的点赞、评论和转发呈几何式暴涨。

    【不敢想象po主有多幸福,不敢想象现场的人有多快乐!】

    【呜呜呜呜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个视频好想哭啊,人幸福的时候真的会流泪!】

    【我是被闻勉借走手机的机主,天知道他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的心脏跳的有多快,谢谢喻氤。】

    【明明不粉他俩,但是看完真的觉得好美好,尸斑淡淡的,再爱这个世界三秒。】

    【已经逛完所有现场视频,一整天都出不去,我都产生戒断反应了,后悔怎么没买机票去现场啊啊!】

    【只有我感觉被两个人的颜值霸凌了吗?howpay啊啊啊!】

    【看视频感觉喻氤性格好好啊,温柔香香的姐姐,爱了!!】

    【在现场!她真的好香,那种粉粉的鸢尾花味,真人又瘦又美皮肤爆好,声音也超级温柔,我知道闻勉为什么会喜欢她了是我我也喜欢呜呜!】

    【我也在现场,夸夸po主,好可爱!i人但是超勇敢!】

    【所以他们真的在一起啦?】

    【不用问了,好几个去现场的人都说看到他们牵手进的红毯,不是挽手,是牵手,结合出发照基本是官宣了吧。】

    【官宣有很多种,他们选了最温和也最坚定的一种,人和人真的不一样,粉他俩的人一定很幸福啊!】

    【粉了这么多年闻勉,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视频里的状态不一样,算了,就这样吧,他幸福最重要。】

    【我不纠结,我就是CP粉,豹豹猫猫我出生啦!!】

    【其实这个嫂子也不是不行,不炒作不拉踩,本本分分拍戏,是过日子的人!】

    【哥真的好开心,我也好开心TT】

    【往好了想呀姐妹们,他爱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我们应该高兴啊,以后有人能替我们照顾哥了!】

    【我现在已经想知道他俩是怎么爱上的了,豹豹猫猫多接采访多出来转转啊,别闷在家里,谈恋爱也让我们看看!!】

    ……

    当然,此刻的喻氤还不知晓自己和闻勉的一个小小举动引发了这么大的讨论,她正手提裙摆,被闻勉牵着走进红毯始端。

    大部队已经汇合已久,谭嘉群打趣:“老远就听到你俩的动静,巨星就是不一样啊!”

    韦琳也盛装出席,对两人贺喜:“没想到我们还见证了你们爱情的开始,真是的,瞒得那么好!”

    元昊幸灾乐祸:“琳姐,谢谢你,这样一来我就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啦哈哈哈哈!”

    闻勉从善如流的赔罪:“婚礼一定请各位到场。”

    孟竖看了几人一眼,高兴的日子,也不做那副严肃姿态,只说:“到齐了就准备准备开始吧,别耽误后面的剧组。”

    《铁锈》作为主竞赛单元作品,是本日第一个走红毯的,并且有豪华清毯待遇,到场的媒体一点不比开幕少,自几人踏上红毯的第一刻起就在叫着他们的名字,吸引他们看镜头。

    这次喻氤和闻勉没有分开站,而是并肩站在一侧,闻勉挽着喻氤的后腰,掌心自然地与她肌肤相贴,与往年对待其他女演员的绅士手完全不同。

    喻氤小声嗔怪:“旁边还有那么多记者呢,你说什么婚礼,万一被录进去怎么办?”

    闻勉歪头想了想,“那就请他们一起去?”

    “请一堆外国记者吗?他们认识我们吗就请?”喻氤想象着那个画面笑出来,闻勉也低眼看着她笑。

    如果现场有直播投屏,他们就会发现官方的直播间里满屏中文,净在讨论他们在说什么。

    【急死我了,我想穿进屏幕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让我也笑笑!】

    【天爷,这满面春风的人还是闻勉吗?哥你开屏了?】

    【明显男方喜欢女方更多,眼睛都不从人身上下来的。】

    【哥,别看老婆了,回家再看,抬头看一眼镜头吧,对面那金发大哥喉咙都要喊破了!】

    【喻氤好漂亮呜呜,许愿下辈子长这样!】

    【Whatthef**k?Where‘dtheseguyscomefromWhat’sgoingonCananybodytranslate】

    【hhh,ChinesepeoplehavetakenoverCannes!这里已被占领!颤抖吧法国佬!】

    ……

    短短的百米红毯,来回转身供人拍照,到尽头时喻氤的脸都快笑疼了。

    本届主竞赛单元的评委主席让马里尼站在台阶上欢迎他们,他是法国国宝级的导演,曾和孟竖共同竞争过柏林金熊,也就是闻勉获奖那一年,最终败给孟竖,不过老爷子古稀之年,作品无数,也不在意那一座奖杯,反而很欣赏孟竖这位后辈,是以今年对孟竖的新片格外期待。

    寒暄过后,又一起拍了合影,众人先后进入卢米埃尔大厅。

    影院内已经坐满了影评人,观众席中最中心的位置为主创空出了两排,再后一排是主竞赛单元的评审团。

    同评审团相互握手后,众人在掌声中入座,让马里尼简单介绍了几句,首映便开始了。

    随着场灯渐歇,喻氤看过一次的成片出现在银幕上。

    镜头一幕幕流转,孟竖克制的剪辑手法让故事像一把钝刀,爆裂但无声。

    坐满两千多人的大厅鸦雀无声,直到播放到那场床戏,喻氤与闻勉抵死缠绵,又在情欲巅峰,以一滴泪、一个吻,打破生死虚幻的界限,漆黑的大厅中终于响起了细碎的抽泣。

    坐在喻氤侧后方的韦琳转头看了她一眼,韦琳杀青得早,不知道在她走之后喻氤的成长速度如此可怕,心中暗叹世上果真是不缺天赋异禀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国内三金又有一座属于喻氤。

    喻氤感受得到她的眼神,没有回头,她抬脸看着银幕上的自己,尽情享受属于她的这一刻,享受黑暗中每一个被她牵动情绪的反应,这是比奖杯更令她欣慰的东西。

    终于,影片在她的长镜头中谢幕。

    场灯亮起,场内响起掌声,满场的影评人皆起立行

    注目礼。

    喻氤同众人一起站起身,朝前后左右鞠躬致谢。

    内场的摄影师拉近镜头,给了每位主创一个镜头,最后回到喻氤身上。不需多言,看过电影的人都会明晓,这位女演员才是《铁锈》真正的主人公。

    特写镜头反馈到影院两侧的大屏,喻氤眼眶微微泛红,场内的掌声愈发剧烈,后排有人鼓励欢呼,在这里,在戛纳,尊敬每一个为创作奉献血泪的电影人。

    闻勉也站在人群中为她鼓掌,今天他不是主角。

    因为今天,戛纳属于一位叫喻氤的中国女演员。